温慧攥紧了帕子。
她是倾慕季究的,但上回祖母丢了体面,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几日不过是突然存了转机,她的心思才活络起来——万一呢。
温宴的话又在顷刻间把她的侥幸都熄灭了。
温慧吸了吸鼻尖:“我听你的,我去看看,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我没那么糊涂。”
温宴笑了笑:“祖母那儿,我自会去说,你自己想明白比什么都好。”
送走了温慧,温宴重新坐回了罗汉床上。
岁娘与她添茶,道:“姑娘今儿好耐心,与二姑娘说了这么多。”
温宴品了口热茶。
前世磨砺让她知道,对仇人得狠,但对不是仇敌的人,得给足姿态、留足退路。
多一个朋友永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得多。
她与温慧前世无仇、今世无怨,又何必交恶呢?
何况,为了不让桂老夫人一拍脑袋就把她许到顺平伯府,温宴还需要温慧这张虎皮。
“不过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与她说了,总好过她愣头青似的吃了亏。”温宴道。
“那也得二姑娘听得进去。”岁娘道。
黄嬷嬷从外头进来,听了两句,笑道:“真听不进去,那是造化如此,姑娘已然尽了心。”
温宴也笑了:“可不是,菩萨都只度有缘之人,何况我一个凡人。”
傍晚时,温宴才去了长寿堂,苦着脸与桂老夫人道:“祖母,宴姐儿去不得顺平伯府。”
桂老夫人拉她坐下:“人家帖子都送来了,你推辞什么?”
“您看看我,一身素衣,往别人府里去,多不合适呐,”温宴扯了扯袖子,道,“伯府是讲礼数,一碗水端平了,但凡在家里的都叫上,但我得有点儿自知之明呀。
再说了,姐姐妹妹们装扮得体,我往中间一站,太突兀了,可也没有让她们做素净打扮的道理。”
桂老夫人睨着温宴的袖子。
规矩、礼数,好好坏坏的都叫温宴给说全了,她又不能让温宴穿红戴绿,更不能让温慧、温婧“迁就”温宴。
三个姑娘家,一个比一个素,送去顺平伯府做客……
不像做客,倒像是奔丧。
顺平伯夫人能当场气昏过去!
虽然桂老夫人巴不得伯夫人也尝尝气不顺的滋味,但这事儿做不得,传出去了,丢的是定安侯府的脸。
“那就依你,”桂老夫人柔声道,“让慧姐儿替你向伯府赔个礼。等之后慧姐儿回请伯府的姑娘时,人家来府中,你再见礼。”
温宴自然是全盘应下。
反正,以温宴前世对那位伯夫人的了解,温慧她们肯定会受怠慢,到时候哪里还会有回请的事儿。
既然不存在的,那当然是“好好好”、“是是是”、“祖母讲的都在理”。
桂老夫人叫温宴打乱了计划,可偏偏孙女儿态度乖巧又顺从,她一肚子的不高兴也只能和风细雨,关爱有加。
果不出温宴所料,那天上午,温慧是笑着与温婧一块出门的,不到中午,两姐妹就回来了。
温慧一到长寿堂,扑到桂老夫人跟前,哇得就哭出了声。
安氏正替老夫人捶腿,叫温慧一吓,手中的美人捶啪得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