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宫里怕是都有记着,到时候一翻,全是皇上和太妃娘娘前几年赏给霍以骁的。
桂老夫人的手指小心翼翼摩挲着白玉酒盏:“宴姐儿,这不大合适吧?”
“合适,”温宴见桂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便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如意、酒盏和玛瑙是皇上赏的,另三样是常宁宫赏的。”
桂老夫人道:“知道还这么选?”
“我是个什么背景,皇上也知道,”温宴道,“父母的积攒、外祖父的收藏,全被抄没了,一丁点儿都没有剩下。侯府拼凑出这样,也已经是尽力了。皇上若觉得这些陪嫁看不过眼,那开库房,把抄没的东西还给我。”
桂老夫人听完一愣。
再转念一想,突然就明白温宴的意思了。
平西侯通敌本就是诬告,皇上一清二楚,只是局势之下,案子最后落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定安侯府确实没有掏银子救温宴与温章,但皇上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侯府掏了不少家底。
如此一来,侯府还能凑出多少陪嫁?
真就风光无限,反倒还惹人遐想,以为侯府先前在临安吃饱了肚皮,亦或是温子谅出事前,把自家和岳家的东西转移去了江南。
这叫惹祸。
眼下这样,礼数周全,面子上过得去,就差不多了。
再说了,这一番举动,也能称之为示弱。
明明是龙子,四公子成亲,规制不上不下,温宴作为新妇,嫁妆亦是挤牙缝似的。
皇上当爹当得不心虚?
要么认儿子,要么寻些线索,把平西侯府的案子翻过来。
无论是哪一种,桂老夫人都欢欣鼓舞。
御书房里。
皇上阴着脸听吴公公说话。
近些日子,与婚仪进展有关的,礼部都是直接回常宁宫。
霍太妃拿了主意,再叫吴公公过去听了、传话给皇上。
如此,也是免得霍以骁和皇上谈不拢,礼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吴公公垂着眼,不用抬头看,就知道皇上心情不怎么样。
依照规制,皇子成亲当日,不管是不是亲迎,都得在奉天殿听官员朝贺,与皇上行礼,听一番训诫教导。
皇上知道霍以骁性子,官员朝贺肯定是删了,但训诫总得留下吧?
没想到,一点儿都没有出现。
那天,霍以骁要从霍家大宅出发去迎亲,拜的是霍家的祠堂,连训教都是霍怀定来。
十足的霍家子弟样子。
也难怪礼部不敢当面来御书房里说。
吴公公说完,连呼吸都紧着。
皇上冷声道:“他拜霍家祠堂?”
“是,”吴公公硬着头皮,道,“四公子他,明面上还是姓霍,族谱上记着,他给那对父母磕头也是情理之中的,再者,父母早亡,由大伯父训诫,也是合理。”
“满朝堂哪个不知道他姓朱!”皇上气得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是跟朕顶着来。族谱上的,他认了,朕这里他就不认了?怎么说,出了霍家,再进宫来见朕,之后再去迎亲……”
吴公公讪讪。
父子之事,边上人谁都掺合不了。
皇上按了按眉心:“那成亲之后呢?得来给太妃娘娘磕头吧?来朕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