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认自己存心找茬,和性情毛躁之间? 他还是毛躁吧。
毕竟……
霍以骁看了眼吴公公。
吴公公也不容易。
皇上见他不吭声,又顺着道:“离及冠还有一年多,依朕看,你还想继续拖,拖到最后只有一两个月,又逼着礼部东删西减,最后弄个四不像出来,你就蒙混了。”
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霍以骁垂着眼。
他先拿温宴体弱,堵了皇上拿孙子说事的机会。
只是,皇上真正看重的,并不是还没有踪影的皇孙,而是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姓朱。
此时搬出冠礼来,也是杜绝他像此番一般,时间紧得连拉锯的工夫都挤不出来。
“倒也不是想为难礼部的大人们……”霍以骁理了理思绪,语气是难得的心平气和,道,“只是记挂我娘。”
皇上被他的口气给弄得一愣,准备好的长篇大论,顿时说不出口了,只叹息着道:“以骁,再过多少年,你娘依旧是那个身份,你要为此,一辈子不认朕这个爹吗?”
霍以骁看了皇上一眼,默不作声。
皇上心念一动,又试探了一句:“以后你有了儿子,朕的宝贝孙儿,你也让他姓霍?”
“那多不好,又得给多少人添麻烦,”霍以骁的眉心一蹙,低声道,“那就等孩子出生吧,他得姓朱,还请您赐名。”
话赶话的,皇上自是应了一声。
霍以骁谢恩,紧接着告退,在皇上再次拦着他之前,快步退了出去。
看着跟出来送他的吴公公,霍以骁道:“辛苦公公了。”
吴公公摆手:“四公子客气了。”
今儿是一点没辛苦,只要四公子回回不顶嘴,他一点儿都不辛苦。
目送霍以骁离开,吴公公转身要进御书房。
手搭到帘子旁,他倏地品出些不对味来。
明明是四公子求助在先,他怎么就被糊弄过去了?
再把御书房里的对话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吴公公一口气险些梗在了嗓子眼里。
这真是临机应变、将计就计,连消带打,还了个干干净净。
果不其然,皇上也回过味儿来了,一张脸拉得老长。
吴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地上去添茶,四公子说的“辛苦”,不是说先前,是说现在。
“他还知道跟朕绕圈子了!”皇上气道。
“皇上,”吴公公道,“四公子那硬气性子,何时服过软?以前您跟他提,全给您顶回来,一点儿余地都不留。今日这样,起码是给您低了头了。万事都有头一回。”
皇上一掌拍在桌子上:“朕能管他什么时候生儿子?!”
吴公公心里泪流满面,嘴上还硬撑着:“季大人医术高明……”
皇上气得又是一掌。
靠太医院就能解决,太妃娘娘陪伴先帝那么多年,膝下怎么会没有一儿半女?
这软,还不如不服呢!
另一厢,霍以骁沿着宫道不疾不徐往千步廊方向去。
吴公公说得对,无论是皇上说他应、还是他说皇上应,反正都不算。
不甚愉快的话题,但给皇上挖了个坑,总算是,没有那么得憋得慌了。
霍以骁徐徐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