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鸿帝心里喜欢,也终于有种拨开云雾之感, 为难了这么多日子的难题终于解开,即便将来要面对朝臣们的质疑,那也是日后之事了。
叫来亲信,景鸿帝耳语几句,便将事交代清楚。外头极快的预备妥了马车与一应所用之物,将百年老参也交给了萧煦。
“听说参片要紧时候能救人性命,稍后朕让刘院使和张院判再来看看,将沿途需注意之处好生与你说明。”
萧煦颔首道谢,原本想请一名太医跟随,但转念一想,楚君澜与太医院的人素来不和,他又不懂医术,万一这些人给楚君澜暗中使坏该如何是好?是以便绝了这想法,只与刘院使与张院判询问了一番。
一切准备妥当后,萧煦给景鸿帝行了大礼。
“父皇,儿臣让您为难,实数不孝,若楚氏能够平安,儿臣回来时再跟您请罪。”说着连叩了三个响头。
景鸿帝先是看得心酸,旋即便沉下脸:“怎么,若是楚氏有个万一,你便不打算回来了?”
萧煦沉默片刻,轻声道:“儿臣不敢,但往后余生,只怕也没半点欢可言了,那样的人生,活着与死去又有何区别?”
“你!”景鸿帝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巴掌糊在萧煦脑门上。这傻孩子,竟为一个女子到如此地步。
但转念一想,只要萧煦肯回来,一切难题便能解决,有他在,难道还能眼看着萧煦去寻短见?
“你既答应了朕的条件,朕也不愿多言,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身为皇子,需要重视的可不只有一个女人。若你做不到,青剑山也便不用去了。”
萧煦忙行礼:“儿臣听从父皇安排。”
※※
淑贵妃这里还在等着养心殿传来消息,没道理人被带进了宫里,是死是活所有消息便都能捂死了。
可是足等了一夜,次日清晨都已用过晨食,她所安排的小内侍还没来回话。
岑嬷嬷安慰淑贵妃:“娘娘别急,这等事非同小可,皇上身边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传出消息来也并非容易的事。左右楚氏都已那副模样,八成是活不了了。萧煦的罪过也是实打实存在的,难道皇上不考虑蔡家的感受,还能不在乎咱们六殿下?”
淑贵妃听着,心里便又多了几分自信。
的确,六皇子犯了那么大的错误,景鸿帝依旧能够原谅,还百般为他找方法描补,足可见六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只是景鸿帝始终没说发落楚君澜与萧煦,她到底心里不安。
待到午后,午歇起身,淑贵妃这里终于得到了消息。
“娘娘,宫里如今都传遍了,皇上将萧煦与楚氏都处死了!”
“什么?”淑贵妃又惊喜又怀疑,起身踱步半晌,一转身,差点与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岑嬷嬷撞在一处。
“你说皇上将他们处死了,是几时的事?那孽畜犯了那么大的罪,为何没押送法场?昨日不是还说皇上将老族长申饬了一番,让在家里闭门思过吗?”
“是啊,奴婢也正疑惑呢,不过听说昨儿夜里皇上就吩咐亲信,将两具尸首带了出去,一整天皇上心情都极差,今日在大朝会上,还申饬了恭亲王。”
“申饬算什么,又没将他们府上的人怎样。”没看到恭亲王府的人倒大霉,淑贵妃颇觉得遗憾,注意力又再度放回到那两具尸首上,“可听说了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处置了?究竟藏在何处?”
“娘娘,您的意思?”蔡嬷嬷疑惑。
“这种事,自然是死要见尸了。若不见他们的尸首,本宫是不会相信的。”淑贵妃抿唇,想着景鸿帝常日里对萧煦的态度,心里便已觉得膈应的慌。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皇上心里有徐墨染那个贱人,自然对徐墨染的儿子另眼相看,当初药引子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皇上竟舍得杀掉自己亲骨肉?这也着实是说不过去。
蔡嬷嬷笑了笑,道:“您既这么说,那奴婢回头交代家里一声,让他们去寻一寻那尸首。只不过动作可能会慢一些,毕竟要避开皇上的眼线,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行动。”
“嬷嬷说的是。”
蔡嬷嬷便贴心的为淑贵妃端了一碗燕窝羹来:“娘娘,这会子用燕儿窝,养颜是最好不过的。”
淑贵妃应了一声,摘掉金镂雕的护甲,端起小碗来刚吃了一口,外头忽然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六皇子一身风尘仆仆,满面兴奋的进了殿,到了侧厅来不及行礼,就激动道:“母妃!父皇方才下旨夺了恭亲王的亲王爵,将回为恭定郡王,还赐了封地,勒令半月内离开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