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说道:“舅的娘是你姥姥,舅娘是舅舅的老婆!”
黑豆歪着头疑惑的问道:“舅的娘是姥姥,那你是我舅舅,奶奶是你娘,我要你娘叫姥姥还是奶奶?”
王七麟说道:“你现在不是叫奶奶吗?其实叫姥姥也行。”
黑豆问道:“那为什么叫奶奶也行,叫姥姥也行?”
王七麟还要解释,绥绥娘子过来拍了他一下说道:“笨蛋郎君,你被黑豆给玩弄了知道吗?你以为他真不懂舅娘的称呼吗?”
她坐下帮黑豆吹了吹滚烫的鱼汤,柔声问道:“豆不想让我做你舅舅的老婆吗?”
黑豆偷偷看了眼王七麟,飞快凑到绥绥娘子耳畔低声道:“你吃亏了!”
王七麟耳朵灵敏,叫道:“你说什么?舅舅我白疼你了!今晚回去就把你的猪做成烤乳猪!”
黑豆咬咬嘴唇,困难的抉择了一番后说道:“姨姨比猪重要!豆要保护她!”
绥绥娘子顿时眉开眼笑,搂着他小脸亲了一口说道:“算舅娘没白疼你,来,喝鱼汤,喝完了舅娘再给你舀一碗。”
王七麟问黑豆道:“舅舅不好吗?”
黑豆摸了摸屁股说道:“好,舅舅好。”
王七麟道:“那为什么你说舅娘给舅舅做老婆,就是亏了?”
黑豆讷讷的说道:“舅娘更好。”
王七麟一口真气提到了拳头上,八喵和九六赶紧上来架住他胳膊:爹,这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绥绥娘子眼波流转的瞪了他一眼,又笑吟吟的问黑豆:“如果舅娘不给你舅舅做老婆,那给谁做老婆?”
黑豆抱着碗仔细想了想,说道:“给舅舅吧。”
王七麟顿时卸掉了这口真气。
原来自己是这崽子心里最好的男人。
绥绥娘子给他也舀了一碗鱼汤,于是黑豆小碗他是大碗,黑豆碗里一条鱼,他的碗里两条鱼。
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大一小两个碗,他们并排坐在厨房门槛上,中间还蹲着一只黑猫和一条白狗,然后一起看着院子吹着风,呲溜呲溜的喝鱼汤。
香,那是真香。
爽,也是真爽。
更爽的是,绥绥娘子递给他一碗酒,然后给他飞了一个媚眼。
王七麟不想喝这碗酒了。
他想告诉绥绥娘子,情人的媚眼是男人最好的补药。
然后他又想,如果自己不去做什么铜尉了,不去查什么案子了,就这样每天与绥绥娘子一起去钓个鱼抓个鸡,然后回来和崽子喝汤吃肉吹风,这样的日子是不是也很好呢?
他琢磨了一下,然后决定了,以后将该做的事情做完,该平的事平掉,然后他就不做官了,回来带媳妇儿去找个有水的地方,天天摇船钓鱼喝鱼汤!
做出这决定后他又忍不住感叹:娘来,温柔乡本是英雄冢,老祖宗诚不欺我!
想到这里他又暗暗的笑,还好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当英雄。
黑豆注意到他又是摇头又是感叹又是自己笑,然后偷偷的往旁边挪了挪:好像喝醉了,要隔着醉酒的男人远一点,以前爹就是这样,喝醉酒会打自己和娘。
王七麟没管他的小动作,他就一直坐在了这门槛上,坐了许久,一直坐到了月上中天、满城静默。
正月底,太霸给他送信,谭胜勇不日到达。
收到信后王七麟让手下人开始收拾,他则和谢蛤蟆、徐大一起去侯门找天眼侯赵扩。
赵扩明白他的来意,见他到来便施了一礼,然后将一本册子递给他道:“王大人委托在下查询的信息,在下已经整理在册。”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王大人,您若是看了册中信息后不满意,还请谅解。”
“倒悬军之事不是那么好查的,事情关乎太祖皇帝和朝廷秘史,所以在下查到的资料不太多,只是找到了一些还在世的相关人员。”
“而金山派的消息更是不好查,事情太久远了,江湖上乱七八糟的传闻又多,在下只能将所有消息都登记在内,虽然做了归整,但是很多消息都是流言蜚语,还望您能耐心去看。”
王七麟抱拳道:“多谢侯爷鼎力相助。”
赵扩摆手道:“王大人太过客气,在下并没有帮到您太多忙,可是在下可以向您承诺,这册中信息是我侯门竭尽全力整理所得,绝没有一个信息是想要轻待您甚至欺骗您,还望您能明鉴。”
王七麟成为铜尉后,他的态度迥然不同。
先低调客气了几句,赵扩提出了一件事:“关于金耀子与金辉子师兄弟的纠缠在下还查到这么一件事。”
“大约四十年前江湖上曾经流传过一个消息,说师兄弟二人在一座山谷中落难,有人掩护他们二人逃跑,可是逃跑最后关头金辉子急于逃命,将跑在他前面挡住路的金耀子给打倒在地。”
王七麟精神一振,这不是不忘仇所说出的他父亲阿痴之经历?
赵扩继续说道:“这消息是四十年前马帮一位长老传出来的,那位长老德高望重,而且他自称这消息绝对真实。”
“那时候金辉子已经荣登金山派掌门人宝座,所以门派上下得知这消息后勃然大怒,声称要找那马帮长老对质。”
“可是马帮长老在几日后一次出货途中遭到暗害,这个传闻便压了下来,因为当时金辉子在闭关,而且马帮最终查到了暗害长老的凶手,证明长老被害与金辉子确实无关。”
“而根据我侯门对这位马帮长老的记录,说此人性情刚直、襟怀坦白,一生之中谨言慎行,他的话应当是有参考价值的。”
王七麟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倾向于这个说法是真的?”
赵扩抱拳说道:“不,王大人,在下也知道不忘仇在金山派门前说的往事,这两个人、一番话,在下认为是有可信度的。”
“可是金辉真人德厚流光、怀瑾握瑜,在下认为他临死之言也是有可信度的。”
徐大撇撇嘴道:“侯爷你可真鸡贼。”
赵扩笑了笑说道:“徐大人请耐心听在下说完,在下通过这件事又联想起一件江湖旧事。”
“那件事发生的不算久远,是在八年前,有两个好友结伴闯荡江湖。然后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户人家盖楼房上梁,并被热情款待。”
“这两个好友中有一位叫鲁青灰,是鲁班术传人,他在吃席期间发现这户人家的楼房被人使了手脚,风水有些问题。这样他既然吃了人家酒菜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要去给主人家解决问题。”
“可是使了手脚的幕后黑手竟然很有本事,鲁青灰一动风水这人竟然出现了,双方难免动手,结果鲁青灰和好友联手也只是与他打了个平手。”
“让鲁青灰生气的是,他这好友一看不是对手便自己逃跑了,后来鲁青灰全仗大机缘使用了祖师爷留下的一桩秘术才逃出生天。”
“发生这种事,两个好友自然割席断交!”
“但主动割席断交的确实鲁青灰的好友,他这好友身受重伤,曾经委托我侯门帮忙寻找过几味很珍贵的药材,可惜最终伤重不治,在他临死之前我曾经去看他,他向我说出了他们当日去上梁人家吃席时候遇到的另一个真相。”
“他们当时在席上遇到了一群饿死鬼,两人联手御敌,关键时候鲁青灰偷袭他抢走了他一件家传法宝并逃亡,而他最终虽然逃出生天,却身受致命创伤,最终不治身亡。”
王七麟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你认为他们两个说的都是真话?”
赵扩郑重的说道:“这两人都是在下好友,在下很了解他们的脾气,在下认为他们不是会说谎的人。可是当时发生这件事后,在下没有多想,也以为他们两人中有一人说谎了。”
“所以这次受到大人委托调查金耀子与金辉子师兄弟往事的时候,在下忽然想到了这桩八年前的旧事,于是忍不住的想,如果这两件事中,四个人都没有说谎呢?”
赵扩说到这里迷茫的摇头:“当然这只是在下一个不成熟的猜测,不过这终归有可能的,是吧?或许是他们都陷入幻境中了呢?所以都有一段自己认可的经历,这样是不是说的过去?”
王七麟看向谢蛤蟆,却见谢蛤蟆皱眉陷入沉思。
他记下了鲁青灰这名字,并向赵扩道谢。
无论如何人家确实给他提出了一个寻找真相的新方向。
他们带上册子回到驿所,王七麟先简单翻阅了一下册子,发现自己若要去京城会途经陇东地区,而有一位倒悬军老兵的老家便在陇东北部,他到时候只要稍微一绕道,就能去这老兵的家中转一转。
见此他便拿出地图重新画了条路线,他得去这位老兵家里瞧瞧。
驿所收拾的差不多了,王六五和王巧娘等人将行李全搬去了第五味,他们暂时不入京,按照王六五的意思他们想回老家去住,这样跟着王七麟四处奔波太费劲了。
王七麟将自己行李收拾了一下,搂着八喵和九六、揣着十咦倒头就睡。
午夜时分突然有巨响传进耳朵,接着地面震动!
他赶紧推开窗户往外窜。
整个上原府突然陷入动荡之中!
漆黑的夜色中,火光冲霄!
王七麟飞上楼顶看去,发现着火的地方应该是皇家别苑。
徐大顾不上穿外衣,裹着被子飞奔了出去,过了不久后他又飞奔了回来,叫道:“七爷,是不稳世子他们那里出事了,满城兵将都在增援,你打算怎么增援?”
王七麟喝道:“还能怎么增援,肯定是全体出动!”
听到这话徐大便甩出一枚唤兵符。
王七麟继续说道:“全体出动去增援攻打别苑的一方,娘的,让那世子坑老子,老子今夜要趁乱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