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一脚踢了上去:“你叫就为了这个?”
掌柜的化作滚地葫芦,但不敢起身只能磕头:“大人饶命。”
王七麟厉声道:“继续给本官探路!”
他回头看向镖师,发现镖师们都趴在地上呢……
比狗还苟。
地道持续了大约三四丈后突然改道,它向东向下转入了另一个方向,王七麟跳下去掏出火折子一看,发现改道后的地道变得很古旧,并不是最近挖掘的。
旧地道是用青砖垒起来的,不过似乎时间已久,砖头松动、泥土时不时掉落,有些吓人。
掌柜的到了这里后倒是不害怕了,他殷勤的说道:“铜尉大人,小人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地道是百多年前我真定府军民抗击前朝凶残兵将留下的。”
“元朝那些人凶狠呀,他们都是屠夫、刽子手,攻城时候一旦遇到有城池抵抗,攻破后便会屠杀百姓、四处劫掠来发泄怒火……”
“发泄变态欲望。”王七麟纠正道,“前朝那些兵跟东瀛岛上的兵一样,都是野兽和畜生,他们有个屁的怒火。”
掌柜的愣了愣,继续说道:“对,他们都是畜生,烧杀抢掠最拿手,于是当时我们这个真定府与他们血战时候挖了很多地道,用来躲藏百姓。”
既然是用来躲藏百姓的地道,自然就没有机关了,他放心大胆的往前走,走了得有上百丈之远才到头。
行走在黑暗中,时间流逝的分别缓慢,王七麟还以为他们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地道的尽头是一座院子,里面看起来还有人生活的痕迹,家具齐全,锅碗瓢盆一个不少。
九六跑去门口,王七麟一眼看出这门刚刚被打开过,并且有车轮印转出去。
镖师们常年与牲口和车子打交道,他们是行家,蹲下讨论几声便得到答案:
“七爷,这是一辆四轮驴车,车轮之间相距一丈,轮辋包铁皮,民间车子所用车轮多是松木直接锻造而成,因为这木头常见、有弹性又结实。”
“可是这轮辋包铁皮,只有一种结果,这车子是干重活的,为了保护车轮所以要给轮辋包上一层铁皮。”
“四轮驴车,干重活,最常见的就是拉石材砖头的车子。”
两千多年来,车轮从诞生之日到本朝一直没有太大改变,在结构大致为辋、毂、辐三部分。
辋就是车轮的外圆,属于外胎,毂就是车轮中心的原木,起固定支撑作用,辐就是车轮辋与毂之间连接的木棍。
听过镖师们的分析,王七麟点点头,这伙人总算立下了点功劳。
果然,就算是一张手纸,一条内裤都有它本身的用处!
掌柜的听了镖师的话后帮忙分析说道:“小人知道了,这车子一定是用来拉砖头和木头来着,那段新密道所用的砖头和木头就是这车子拉来的!”
王七麟看了他一眼道:“掌柜的真乃神人也,竟然发现了如此机密。”
掌柜的讪笑,他当然更能听出这是反话。
王七麟指向这院子说道:“你给本官去打听这院子主人身份,如果你能探听出结果,本官对你犯下的过错既往不咎,否则!”
“怎么样?”掌柜的问道。
王七麟没回答,反问道:“你有儿子了吗?”
掌柜的满头雾水的摇摇头。
王七麟说道:“否则你赶紧回去找媳妇造儿子,要不然你们家的血脉就要断在你这里了。”
掌柜的赶紧往外跑:“大人息怒,小人一定给你查的清清楚楚!”
九六继续带路往外跑,一直跑到城门口。
王七麟拿出官印给守城官兵看,问道:“有没有看到一辆驴车,是四轮车,车轮上包铁皮。”
“回禀大人,这种车一天能见到几十辆甚至上百辆。”卫兵说道。
一个镖师上来说道:“那车大概有一丈宽,上面拉着至少三四百斤的东西。”
“车上还有至少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王七麟补充道。
卫兵立马说道:“大约一个时辰之前有这么一辆车,车上拉了个棺材,一个老汉赶车、两个披麻戴孝的女人押车,说是家里男人病死在城里,要……”
王七麟叹气道:“你们没有打开棺材看看情况?”
卫兵嗫嚅道:“请大人恕罪,他们说棺材里的男人是得肺痨死的,卑职便没让他们开棺材。”
王七麟摇摇头走出城去,放出了唤兵符。
时间过去一个时辰了,人家早就带着徐大逃之夭夭,他得靠青凫追赶了。
唤兵符凄厉的飞起,谢蛤蟆等人很快到来。
王七麟说道:“徐爷被勾栏院里的花魁绑了。”
沉一关心的问道:“绑了以后抽他?就是这样,pia-pia-pia。”
他又换了个位置露出一脸贱样:“哦哦,宝贝儿继续。”
王七麟忍不住飞他一脚怒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沉一拍着屁股委屈的说道:“阿弥陀佛,这是二喷子给喷僧讲的,他说在勾栏院里可以绑人或者被人绑,然后就这样抽。”
巫巫说道:“你说的那是在牢里上刑,这叫鞭刑……”
王七麟摆摆手说道:“诸位兄弟姐妹,我替徐爷拜托你们认真点吧,他很可怜的,被人绑架了,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要被干什么,你们能不能认真点?”
沉一勃然大怒:“二喷子被人绑架了?他不是被勾栏院里的花魁给绑了?”
“是被勾栏院里的花魁给绑架了!”白猿公不耐的说道,“但是花魁是娘们吧?一个娘们怎么能绑架了徐爷?”
吞口嘀咕道:“徐爷平时三吹六哨、五迷三道的说自己老猛了,这去勾栏院搞姑娘,怎么还让姑娘给搞了?”
王七麟叹气道:“这事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跟他一起去嫖了吗?”白猿公心直口快。
巫巫瞪大眼睛看向王七麟:“你、七爷你做什么了?”
王七麟颓丧的说道:“别误会,我就是单纯去喝了个酒,我什么都没做,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得赶紧去救徐爷!”
九六一个劲的蹦跳,它都快感觉急死了:你们这些人,怎么还没有我一条狗可靠呢?
胖五一化作青凫,喝道:“七爷骑我,我跑的快,能很快找到徐爷。”
王七麟抱起九六上马,谢蛤蟆赶紧也上了骗吃的后背——这是徐大的坐骑,回到真定府后一直牵着,后来他要进满春园,就把骗吃给了老道看管。
九六抬爪指向南方,胖五一一个起步就冲了出去。
特别快。
结果他三冲两冲就冲到了大苇河渡口。
九六眨眨眼睛,茫然了。
王七麟却隐约猜到了答案,他在渡口问了几句,很快打听到一件事:
一个时辰之前,有驴车来到渡口雇了一艘小船搭载一座棺材顺河而下。
本来船家不愿意拉棺材,但驴车主人直接将驴和车子送给了他做船资,船家被打动,这才接了这单活。
棺材和徐大被河流带走,这下子嗅觉强悍如九六也没招了。
大苇河水汽太浓,风吹水汽四处弥漫,徐大的味道很难残留。
谢蛤蟆抚须说道:“无量天尊,七爷你别着急,老道士算一卦,差不多能算到徐爷现在在哪里。”
王七麟说道:“道爷你先算着,我去城里再打探一下消息。”
胖五一速度就是快,十里地一口气,不费劲嗖嗖嗖就跑了回去。
王七麟进城去找春满园掌柜的。
这掌柜的正在小院门口等他,看到他后说道:“大人,小人都打听到了,这房子是一个本地口音的男人买走的,去年买到,但他并不常住,只是偶尔才来一趟。”
“他来了后也不抛头露面,与左邻右舍压根没有接触,邻居跟他打招呼,他低着头从来不搭理人……”
“长什么样子?”王七麟打断他的话问道。
掌柜的说道:“大约比小人矮一点,矮不了太多,也就矮两三指。嗯,挺瘦的,小人猜测他是个盗墓贼,所以很会挖洞,小人敢说我春满园下面那条通道肯定是他……”
“等等,你说什么?”王七麟脑海中灵光一闪。
掌柜的陪笑道:“小人说含笑院子下的那条通道肯定是他搞出来的,含笑……”
“前半句!”
“人挺瘦的,所以小人猜测他是个盗墓贼……”
王七麟挥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在院子门口快速转了两个圈。
他又问掌柜的:“这个人什么样子,没人见过?”
掌柜的无奈说道:“大人请您相信,小人真的……”
“别废话,直接说结果。”王七麟不耐道。
掌柜的说:“真没人见过他的样子,他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总是晚上来,所以左邻右舍顶多看到他的身影,看不清他的相貌。”
王七麟皱眉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开。
掌柜的试探问道:“那小人身上的冤屈……”
王七麟说道:“洗刷的差不多了,再有需要,我再找你。”
等掌柜的匆忙离去,他对谢蛤蟆说道:“当初在罗坝县酒楼里偷袭我并钻进茅坑逃跑的人,就很会打洞。”
谢蛤蟆问道:“你怀疑他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把‘你怀疑’这三个字除去,”王七麟点点头:“我现在纳闷的是,为什么这个花魁含笑会成为他得帮手?”
“还有,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琢磨了一下,他断然挥手:“带上弟兄们,让他们立马去罗坝县!”
谢蛤蟆好奇看向他,他点点头道:“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绑走徐爷也是为了对付我,而且我猜测不错的话。”
“人在罗坝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