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俨真要是起事了,到时候想弄死他的兵马,可能不仅仅只有寇季口中所说的那些。
开封府四周的那些禁军,随时都可以杀过来勤王。
各武勋世家中的那些百战老卒,随时都能拉扯起来,凑出一支战斗力强横的大军。
此前。
周怀正叛乱的时候,就终结在各武勋世家拉扯起来的大军中。
周怀正叛乱,那是手持着官家的兵符,调动了禁军精锐的。
跟赵元俨杂七杂八凑出来的那些杂牌军,完全不同。
周怀正可以率领着禁军精锐杀到皇城下。
赵元俨能不能率领兵马突破外城,还很难说。
没有一家武勋,会在没有玉符、诏书征召的情况下,跟着赵元俨作乱的。
当年,太宗赵光义在宫内发动政变的时候,各家武勋就没动。
同样的,赵元俨要作乱,各家武勋也不会跟随。
不是武勋们不够忠心。
而是武勋们默契的选择了效忠于皇位上的那个人。
不论是谁,不论用什么方法,坐上皇位。
武勋们皆会选择效忠。
除非皇位上坐上去的那个人,会威胁到他们性命。
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动。
武勋们就是借此,在一次次动乱中,安安稳稳的保存下来的。
“咕嘟……”
曹佾在原地愣了许久,暗吞了一口口水,强压着心头的震惊,难以置信的道:“情势对赵元俨如此不利,赵元俨真的会作乱?
他会那么蠢吗?”
寇季撇撇嘴道:“在没有获得你们几家中任何一家的支持的情况下,就开始招揽人手,为篡位做准备,难道还不蠢?
我若是要作乱,首先会拉上你曹家,还有李家,再加上杨家。
如此,我才敢背地里招揽人手。
如若不然,我连作乱的念头都不会动一下。”
曹佾张了张嘴,想开口反驳寇季。
可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辩驳寇季的话。
诚如寇季所言。
没有武勋支持的话,最好就别动作乱的心思。
因为不可能成功。
武勋,代表的不仅仅是武勋。
同样代表着大宋禁军。
没有武勋参与作乱,就不可能调动得动大宋禁军。
调动不了大宋禁军,纵然成了,武勋们不愿意拥护你,也能随时掀翻。
太祖皇帝赵匡胤,虽然从武勋们手里拿走了直接调动大宋禁军的权力。
可却没有阻止武勋家中走出来的子弟,到大宋禁军中担任要职。
如今。
武勋家中的子弟,已经渗透到了大宋禁军各处。
平日里,有朝廷制约着,武勋们联合不到一起,也没办法展现自己的力量。
可一旦产生动乱,那么武勋们在各大禁军中安插的子弟,就能瞬间掌控整个禁军。
寇季见曹佾陷入到了沉思中,就继续道:“就算赵元俨发现了什么端倪,他也停不下篡位的脚步。太后不愿意看到他停下,我也不愿意看到他停下,那么他就停不下来。
太祖可以被黄袍加身,赵元俨同样也可以被黄袍加身。”
曹佾长叹一口气,低声道:“赵元俨也太惨了……”
寇季翻了个白眼道:“他有什么可惨的?他若不起篡位的心思,安安心心的当他的贤王,谁又能算计他?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归根结底,还是他起了歹心惹的祸。
怨不得旁人。”
曹佾不知道,赵元俨之所以生出篡位的心思,之所以敢篡位,归根结底也是受了寇季的影响。
他若是知道,一定会狠狠的啐寇季一脸。
曹佾缓缓坐下,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赵元俨作乱,确实是我曹家表忠心的一个好机会。”
寇季突然眯起眼,笑道:“你忘了我的功劳……”
曹佾一愣,苦笑道:“四哥的恩情,我曹家自然记得。”
寇季笑问道:“那你曹家怎么还?”
曹佾大方的道:“四哥想要什么,只要我曹家能拿得出手,一定给你。”
寇季幽幽的道:“你曹家门下,掌控着的禁军也愿意给吗?”
曹佾脸色一变,干笑道:“四哥在跟我开玩笑?”
寇季笑道:“如果不是开玩笑呢?”
曹佾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四哥,没了禁军,我曹家就没办法在大宋立足了,你这是要我曹家的命啊。”
寇季继续笑道:“我若是拿锻铁作坊的两成份子换呢?”
曹佾一愣,干巴巴笑道:“你怎么不说是一字交子铺的份子呢?若是一字交子铺的份子,那我曹家愿意换。”
寇季笑容灿烂的道:“一字交子铺,成立近一年了,辖下有一个总铺,七个分铺,还有十六个正在铺设中的铺子。预计三年以内,一字交子铺会铺设到各府城。
其实一字交子铺还可以铺设的更快。
只是管理一字交子铺的人手,比较少,阻碍了一字交子铺的发展。
但却并不妨碍一字交子铺吸引储户。
如今,开封境内、江宁境内、川府境内,一贯以上的买卖交易,已经不见铜钱的踪影。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用交子直接交易。
你觉得三年以后,一字交子铺铺设满各府城的时候,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届时,我给你们曹家的一字交子铺的份子,你们曹家拿得稳吗?”
曹佾暗吞了一口口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一字交子铺有多吸金,汴京城里大部分人都知道。
真若是如寇季所说的那样,铺设到各府城。
那一字交子铺里存的钱财,就会超过所有人能够想象的数额。
一字交子铺能够调动的钱财,也会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一字交子铺动一动手指头,山呼海啸,不在话下。
如此权力,大宋朝只有一个人能掌握。
余者,窥视它,存粹是找死。
寇季见曹佾表情生硬,就咧嘴一笑,“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