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点头,大奸者必大能,李林甫的文章写得其实相当不错。
就听李复言道:“关于此碑,还有一个传说。”
“百日之期,其实只做了八十一天,谁知碑身立起来了,碑帽却戴不上。监工大臣为了催促尽快地戴上碑帽,一连杀了三个县官,六个领工头目。”
“到最后第九十七日,监工大臣亲自到碑前,对石匠下令说:‘再限三日,要不把碑帽戴上,大家都不用活了。’全体石匠听到命令,一个个愁眉苦脸,却依然束手无策。”
“正在无奈何之际,忽然从东南方向来了一个老头,走到碑前,这边瞅瞅,那边看看,笑眯眯的一言不发。”
“有一个石匠对老人说:‘师傅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在这里跟着我们遭灾。’”
“老者回答说:‘我亦是一个手艺人,走到那里,吃到那里,做到那里。这半辈子入土的人了,还怕个啥,还不是过一天,少一天,啥时候土圆到脖子上,也就算完事了。’
“那位老人说罢,转眼不见。”
“一位老工匠一拍脑门喊道:‘土圆到脖子,我知道了!’”
苏油笑道:“所以大家用土封了石碑,一直到石碑上部,然后将碑帽顺着土坡送上去戴好,之后挑走黄土,是吧?”
李复笑道:“老师听过这个故事?”
苏油摇头,他是想到了金字塔:“没有,不过理工精髓,就是省时省力,提高效率。其实办法太多了,用此法甚至能造出方圆数里的大石塔,何况区区一个石碑。”
李复说道:“传说那名老者,就是鲁班,这一带一直流传着这个故事。”
苏油拍着厚重的碑石:“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故事,也是理工之学的经典应用,其中的力学原理也很经典,要不这次讲学,便从这个石碑故事中所阐释的原理讲起吧。”
……
汴京城,王安石宅。
王雱与吕惠卿在检查来往信件。
王雱看了信件:“知陈留苏涓也上书,道是陈留县离京师开封距离最近,建议将义仓法在京师试点推行。”
吕惠卿说道:“之前知齐州王广渊、知唐州高斌建议,请恢复义仓制度,并总结设置义仓的经验,作为长期推行的准则。”
王雱说道:“第一等户每年纳粟麦二石、第二等户一石、第三等户五斗、第四等户一斗五升、第五等户一斗,所纳粮食储存于里社,每一社仓委派专人负责,村社由耆长负责农户纳粮工作,县官登记每年里社粮食的具体数量。”
“收成好的年景呢,可以根据义仓粮食的多寡收纳;收成不佳的年景呢,则根据义仓粮食的多少赈济当地百姓。如果义仓粮食储存时间长则可以借贷给老百姓,或新陈相易,以避免粮食的损坏。”
“苏涓还具体陈述了义仓制的可行性与一些可能出现的弊端。陛下接受了上述地方官的意见,准备恢复义仓法。
吕惠卿说道:“都是热心人啊……”
王雱冷笑:“怕都是热中之人吧……国家常平仓,不就是干这个的?轮得到他们来多此一举?这就是地方上想分夺中枢之权,好上下其手而已。”
吕惠卿点头:“也有可能,之前唐公清点计司,这是官员们想要借东墙,补西墙,负担最后都在百姓头上。”
王雱冷笑道:“小打小闹,等新法出来,总要他们大吃一惊……对了,怎么能治一治我那俩叔叔?”
吕惠卿微笑道:“公子,家和万事兴,参政兄友弟恭,阖家和谐,不是好事儿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不过听闻参政的俸禄,夫人都不得碰一下,每月到手便随意交于两兄弟支配?这就不太合适了。”
“你看,公子如今业已踏入仕途,所谓修齐治平,这个家也该操心起来才是,免得别人闲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