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吉本贞一又道:“八路军三八六旅可是以区区一旅的兵力在晋西北硬抗了皇军十个师团将近两个月的猛攻,并且还给皇军造成了伤亡六万余人的惨重代价,面对这样一支凶悍的军队,谁敢掉以轻心?”
听到这,冈村宁次顿时哑口无言。
因为吉本贞一说的这话,他真的是没脸反驳。
因为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冈村宁次调集十个步兵师团、一个战车师团外加一个航空师团,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兵器,却反被三八六旅打得灰头土脸,现在却要求第1军以半个联队的兵力拦住这么一支凶悍至极的军队,真有脸说?
吉本贞一只一句话就怼得冈村宁次哑口无言。
冈村宁次的威信正遭受严重挑战。
这时候,在重庆黄山官邸云岫楼。
何敬之、陈辞修、白健生等高级将领已经再次齐聚一堂。
楚云飞也再次来到了云岫楼一楼的作战大厅,这会正跟着唐纵和侍三组的几个作战参谋在沙盘作业。
整个作战大厅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但是正在讨论的主题却只有一个,就是三八六旅的突围。
“简直不可思议,在这样的绝境之下都能突围出去,真让人无法想象,三八六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会不会搞错了?”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都已经被日军的七个师团围得水泄不通了,还能突围出去?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绝对不信的。”
“诸位,这可是军统太原站提供的情报,不会错的。”
“军统的情报就不会错?军统提供的错误情报还少?”
“就是,当初要不是军统提供的情报说,日军会在白泖口大举登陆,校长也不会把金山卫的部队全部都调往白泖口,那么日军第十军就没那么容易登陆金山卫,淞沪会战的结果就会截然不同,至少不会惨败!”
一干高级将领嗡嗡嗡的说个不停。
常凯申却只是垮着张脸,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常凯申就只想知道,晋西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根究竟是如何带着三八六旅从日军七个师团的四面合围下突围的?
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喽,常凯申真的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了,这一刻,他才真切的理解了寝食难安这个成语,真是寝食难安。
嗡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中,戴笠快步进来。
“雨农。”常凯申立刻上前问道,“情况核实过了吗?”
“校长。”戴笠恭声应道,“学生已经再三核实过了,八路军三八六旅确实已经从万马渡附近突围了,而且还是沿着同蒲路堂而皇之南下太岳区!”
“什么?”作战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没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辞修难以置信的问道:“同蒲路途径太原,三八六旅经过太原南下,太原的日军难道就不会阻击?”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白健生也是感到难以置信,“要知道在三八六旅的屁股后面可是追着日军七个步兵师团,太原的日军只要拖住三八六旅两到三个小时,那么等待三八六旅的就只有全军覆灭的下场。”
“就是这个理。”其他的高级将领纷纷附和。
“问题是,太原的日伪军根本不敢出城阻击。”戴笠摇了摇头,又说道,“因为山西的日军已经让三八六旅给打怕了。”
“打怕了?”一众高级将领闻言悚然。
他们这才猛然回想起来,日军驻山西第1军在与八路军三八六旅的交战中,还真没有取得过一次像样的胜利,反而损兵折将无数,不算那些师团长、旅团长这个级别,光是司令官就损失了两个。
戴笠说道:“是的,第1军让三八六旅打怕了。”
“真让人不敢相信。”白健生喃喃低语道,“日军居然也会有被打怕的一天!”
其他的高级将领也是相顾骇然,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日军简直是无敌的,只有国军被日军打怕的,哪有日军被打怕的?
可是现在山西日军就是被三八六旅打怕了。
作战厅长刘非却更加关心具体的突围过程。
当下刘非问戴笠道:“戴局长,具体突围过程搞到了吗?”
“搞到了。”戴笠随即从公文包里取出厚厚的一叠文件,说道,“这是我们军统山西站花了巨大代价搞到的战报。”
“上面详细的记录了这一次的晋西北会战。”
停顿了下,又对常凯申说道:“校长,这次王家铤立下了大功。”
“我知道。”常凯申欣然说道,“酌情对王家铤和整个太原站的工作人员提出嘉奖,考虑到他们的身份,嘉奖令暂时不公开。”
“但是他们的家人可以给予适当照顾。”
停顿了下,又说道:“太原站的经费优先保证。”
“是!”戴笠恭应道,他的目的就是后面这句,为了争取经费。
作为军统事实上的掌舵人,戴笠也有着他的一套驭人之术,说白了就是奖励能者,惩罚庸者,所以像王家铤这样能干的属下就必须得重奖,经费也要倾斜,这样才能鼓励和鞭策其他的区站不断的改进工作。
这个时候,那些高级将领已经在传统文件资料。
不久之后,在场的高级将领就已经知道了三八六旅的突围过程。
但是在知道过程之后,这些高级将领却又觉得,整个过程好像也不过如此?除了对安市镇的爆破有些出人意料外,其他方面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可为什么日军就是拦不住三八六旅呢?为什么呢?
只有刘非轻叹一声说:“厉害,令人叹为观止!”
“厉害吗?”一个高级将领道,“为章兄,厉害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来?”
刘非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整个突围过程,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似乎三八六旅做的也寻常,而日军的应对更是处处失当,但如果我们身处当时的战局之中,丝毫不知三八六旅的突围部署的话,感受就会截然不同。”
“说实话,冈村宁次的应对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冈村宁次甚至还提前预判了陈庄战场的结果,并且基本这一预判设下了陷阱,这要是换成别人指挥,多半会着了他的道。”
说此一顿,刘非又道:“很遗憾,这一次他遇到了陈根。”
被刘非这么一通解说,白健生等几个高级将领终于反应过来了,但像陈辞修、何敬之这样的更多的高级将领仍旧是一脸懵逼。
刘非也懒得再多解释,说也白说。
常凯申也是似懂非懂,但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
那就是陈根在这次突围战中展现出了极其高超的指挥造诣,并且全面压制了曾经打得薛岳都难以招架的冈村宁次。
这岂不是说,陈根比薛岳还厉害?
这下,常凯申更是感到寝食难安。
感到寝食难安的不只常凯申一个,至少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冈村宁次,另一个是二战区总司令长官阎西山。
这会,阎西山也已经知道了三八六旅从晋西北突围的消息,得知消息之后,阎西山顿时感觉碗中油泼面也不香了。
因为三八六旅对于常凯申来说暂时还只是潜在威胁。
但是对于阎长官来说,这却是迫在眉睫的现实威胁。
因为三八六旅的活动范围就在山西,一旦日本全面战败,日军被赶出中国,凭现在的晋军能打得过三八六旅?能打得过八路军?
但是再寝食难安,阎长官也是无计可施。
因为现在的晋军要粮没粮,要枪更没枪,甚至连一块像样的地盘也是没有,就这,怎么跟八路军三八六旅斗?
前两年倒是搞了一波摩擦。
可结果呢?险些被八路军打得全军覆灭。
于是除了埋怨冈村宁次无能之外,阎西山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饭桶,一群饭桶!”阎西山骂道,“打俄们晋军的时候不挺能的么?怎么遇到三八六旅就熊包了呢?”
“十几个师团打八路军的一个旅,”
“最后居然打成了这熊样,居然还让三八六旅突出重围,”
“我要是他冈村宁次,直接就买块豆腐撞死算了,丢人,简直是丢人现眼。”
骂骂咧咧的说了半天,阎西山最后叹息道:“嗳呀,这样下去怕是大事不妙,俄的山西怕是要变天寥,要变天寥。”
情报处长杨贞吉劝道:“总座不用太过担心,三八六旅这次虽说突围成功了,但是五万人锐减至不足两万,而且兵工厂也被日军给摧毁,所以接下来多半只会越打越弱,用不了一年时间就会被日军给吃掉。”
“你想什么呢,这话你自己信么?”
阎西山摇头道:“八路军的强项从来就不是阵地战,而是麻雀战、游击战和运动战,所以才说这次的机会,对于日军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三八六旅要掩护百姓转移,就只能被迫打他们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的阵地战。”
“可既便这样,日军最终也还是没能吃掉三八六旅。”
“现在三八六旅虽说伤亡了大半,但是活下来的才是精锐。”
“更重要的是,三八六旅现在再不用担负掩护任务,真可谓是龙归大海,虎入山林,就这日军还想吃掉三八六旅?做梦去吧!”
阎西山虽然很不喜欢八路军,可也不想睁眼说瞎话。
冈村宁次调集十个步兵师团、一个战车师团外加一个航空师团,都没能在阵地战中吃掉三八六旅,那么问题来了,日军要想在麻雀战、游击战或运动战中吃掉八路军三八六旅,又得调集多少个师团?二十个?三十个?
冈村宁次也在因为这个寝食难安。
大本营的申斥电报已经发过来了,但是冈村宁次对此并不介意,不过只是申斥而已,又不是要解除他职务。
只要还在华北方面军司令官任上,一切就仍有机会。
让冈村宁次感到寝食难安的还是三八六旅又或者说裕仁的圣谕,因为大本营在申斥电中明确说了,天皇陛下对他在晋西北会战中的表现很失望,同时对他下了严令,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剿灭三八六旅!
但是要想剿灭三八六旅谈何容易?
把三八六旅困在晋西北一隅之地,都没能将其歼灭。
现在三八六旅已经龙归大海,虎入山林,再想剿灭他们就更是难如登天。
说到底,阵地战并非八路军所长,而麻雀战、游击战以及运动战才是八路军的强项,可是再接下来,恐怕就只能够跟三八六旅打麻雀战、游击战或运动战,那得投入多少兵力?十个师团肯定是不够,调二十个师团吗?
且不说现在根本调集不了这么多的师团,
就算真能调集起二十个师团,可作战物资呢?
东条英机调拨给华北方面军的十五个师团会战份作战物资已经所剩无几,继续追剿,大本营还能调拨充足的作战物资吗?
冈村宁次觉得可能性并不大。
因为漂亮军已经在南太平洋展开了反攻。
尤其是在瓜岛,南方军正与漂亮军恶战。
这种情况之下,大本营不可能再调拨给华北方面军太多的物资。
冈村宁次估计,大本营能追加五个师团会战份作战物资最多了,但是这点作战物资,根本不足以保证华北方面军一举剿灭三八六旅。
水原拓也明显也看出了这点,便劝说道:“大将阁下,天皇陛下的圣谕当然要服从,但是现实的困难恐怕也不能不考虑,眼下参战的各个师团不光是皇军将士已经疲惫到极点,作战物资以及装备的消耗也是极大,已经无力追剿三八六旅。”
停顿了顿,水原拓也又说道:“所以,还是择地休整吧。”
“择地休整?”冈村宁次神情一动道,“水原君你是说?”
“是的。”水原拓也顿首说道,“就在太岳匪区外围休整,还可以防止三八六旅跑掉,一旦休整完成,随时都可以再次进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