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持续在身上小心翼翼动作着,男人给自己拆换绷带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当然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自己。绷带底下的丑陋,甚至比缠上绷带之后还要恐怖许多,这种令人厌恶的样子怎么可以出示在别人面前。
就算是自己熟识的人也不可以,男人又想起了莱卡翁(狼人)的传说,那是他小的时候,爷爷最喜欢画的题材。不过那些画都被爷爷藏了起来,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看到过。
回忆给男人带来了一些灵感,‘或许财富就藏在那些关于狼人的画中!对了,它们就在……呵呵,爷爷还真是精明!看来这一回,那个人注定要两手空空了!’
说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罗意凡一时之间也无法解释,他只能在心中祈祷警察接到自己的电话之后,能够快点来。
转身冲向自己的房间,罗意凡出来的时候房门是开着的,所以他看也没看就直接进去了——
“嘭!!!”地一声巨响,罗意凡整个人狠狠撞在门板上,被反弹出好几步远,后背差一点就撞在了墙壁上面。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罗意凡此刻的震惊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手死死地握着,指甲都几乎要掐进手心里面去,疼痛让罗意凡总算还能保持一点清醒的头脑。
他立刻转身去敲美华的房门。
“美华!!美华!!你的手机在不在身上?!!在的话赶快打电话报警!!”
“……”
可是这一回,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了,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还有另一个房间发出的惨叫声。
戴着面具的嗜血者站在某一个房间的中央,他的脚边铺满了从自己身上留下来的鲜血,而在他的头顶上,一个女人的尸体正挂在房顶上面晃荡着,舌头吐出很长很长,已经完全僵硬了……
想到这里,失去了绷带的丑陋面目露出笑容,这笑容逐渐扩大,伴随着男人如同恶鬼一样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
——
年老的管事者正在小心翼翼地朝那破旧的,废弃已久的屋子里前进,他手里拿着一只白色蜡烛,蜡烛油不停滴落在斑斑驳驳的金属底盘上,甚至有些滴落到了管事者的手指上。
可是却没有被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管事者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昏暗房间里正在忙碌的人吸引住了。
里面的人在想什么?里面的人准备做什么?都是此刻管事者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楼下客厅里的电话机报警,但那部电话真的还可以用吗?罗意凡与何言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实在万不得已,他们还能从这栋席登斯别墅中离开吗?
凶手究竟是谁?一切的一切又是从何而起?是谁的仇恨在引导杀戮?又是谁的双手在指挥一切?
现在还没有人可以参透所有的这些事情,不仅是罗意凡,席登斯别墅之外,被剧场围困的莫海右,与假冒范女士对峙的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卫骏’,我们的谜团已经全部铺开,接下来,就要靠侦探们灰色的脑细胞去解决了。答案也许就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我们!
紧捏着蜡烛架子的手心里渗出汗水,那黏黏腻腻的感觉慢慢充斥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让管事者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他换了个手拿蜡烛,把原先那只手的手心在自己衣服上反复刮擦着,仿佛要把什么不好的东西从手心里去除掉一样。
手掌摩擦衣服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引起了屋子里忙碌者的注意,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稍微有一些响动就很容易传进耳朵里。
“伯伯,是您吗?”屋子里的人问道。
“是我,我来给你送早饭,今天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所以晚了点。”管事者回答说。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我连您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因为那个男人苏醒了,而且,他还遇到了腾腾。”
“什么?腾腾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屋子里的男人明显有些惊慌失措,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问管事者。
莫海右回到电梯间门口等待着,里面的人还在费力摆弄着那只大箱子,莫海右可以听到翻动箱子时发出的撞击声,以及里面人的沉重喘息。
他并不着急,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把箱子搬到除了剧场以外的其他地方,首先,箱子某一个地方显露出来的特殊物体,那是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看到的。
其次,根据总台小姐的介绍,这边的电梯间有三部电梯只能够通往五楼的圆形大剧场,另外三部电梯也只通往二楼到四楼之间的包间和餐厅,根本到不了楼上的客房。
搬着那样一个大箱子,还装着不可告人的东西,里面的人如果进入包间楼层简直就是找死,因为这个时间段的客流量非常巨大。
虽然总台服务小姐说,圆形大剧场里面也有几个工人在忙碌,不过那么大的地方,要刻意避开别人视线把箱子藏起来的几率,可比其他楼层要大得多了。而且还可以说箱子里有不能拆开的道具,普通工人绝对会相信的。
露出破绽。”
“这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要不你想办法解决一下吧,只要让她们没法开口就行了。”
“具体要怎么做呢?”管事者犹豫着问道,他心中有一些打算,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屋子里的人思考片刻说:“带腾腾到我这里来吧!至于婆婆你自己想办法就行了,反正那个人对这栋房子并不熟悉,他的活动范围很有限。”
“好吧,我尽我所能去办。”管事者说完,便在陈旧的床头柜上留下白色蜡烛,和一个装着食物的盘子,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瓶瓶罐罐。
然后,他就离开屋子朝楼上走去,昏暗的空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莫海右假装靠在墙边休憩,避开咖啡厅服务员投过来的目光。大概十一二分钟左右,楼梯间里面终于传来了电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莫海右立刻站直身体,再次按下了半自动门的按钮。
当眼前的不锈钢阻隔移开之后,果然里面如预期一样空空如也。莫海右并没有着急坐上电梯,而是关上大门开始仔仔细细搜索电梯间内部。
地上有箱子拖拉过的痕迹,不过不明显,这种大理石的地面并不容易留下划痕,而且花白的颜色也阻碍了视线。
莫海右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沿着浅浅痕迹向前移动,痕迹非常忠实地延伸向其中一部电梯门,在欢迎光临的地垫上面还留下了两条白白的划痕。
可以确定,刚才的人一定是从这部电梯上去的。莫海右抬头一看,电梯上面的标示牌果然被拿走了。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去了圆形大剧场。
证实自己的判断之后,莫海右按下电梯的上升键,一声不吭等待着。这部电梯下来的时间很长,好像在上面被什么人占用了。不过莫海右并不着急,他在心里揣度着,上面那个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还有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象的那样东西?
早晨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从房门缝隙中投射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很快就偏离了位置,地下室里此刻变得像夜晚一样黑暗。
男人已经替自己换好了所有伤口上的绷带,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不能睡很长时间,因为时间长了伤口就会结痂,再要运动的话会更加痛苦,而他小腿处的神经也有损伤,所以需要靠锻炼来恢复。
让管事者带小女仆到他身边来,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腾腾照顾他,并且装作无意之中被发现真实身份。以便之后的计划腾腾能够死心塌地帮助他。
这并不困难,而且有人照顾,伤势也会恢复得快一点。等到过一段时间,他可以自由出入别墅内外的时候,一切就可以顺利开始了。
地下室中的绷带男反反复复思考着他的每一步计划,希望可以得偿所愿。那些碍事者必须全部除掉,而且要用最稳妥的方法。
作为法医,莫海右有着过硬的业务知识,工作经验也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某些东西就算是破碎了,只要有一部分让他看到,还是能够基本识破的。‘但愿这一次自己错了!’莫海右在心中祈祷着,脸上依然保持着毫无表情的样子。
但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因为一旦他的判断没有错误,这就是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必须马上通知当地警方封锁酒店和公园。
就在灰色脑细胞急速转动的时候,电梯缓缓地降到了莫海右面前,开门的声音唤回了莫海右的思绪,他提步跨进电梯内部,背影很快就消失在缓缓合上的金属门里面。
就在莫海右离开的十几秒钟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电梯间外面探进头来,他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恐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莫海右刚刚进去的那扇电梯门。白色的手机握在双手中,手指颤抖着不停在上面飞舞。
‘不好了,有人看见……上去了,在……的后面。应该是被发现了,赶紧想办法!’
从餐厅中疯了一样逃跑的腾腾一头钻进厨房后面的小储藏室里,她要赶快进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那个隐蔽的,绿色方形‘牢笼’。
是的,就是那口隐藏着所有小时候秘密的绿色大箱子。这个家里,属于腾腾的空间,只有那一小块。其他地方都是小主人和管家先生的。
虽然管家先生对莱卡翁别墅没有继承权,但他不是管着房子里所有的事情吗?这种权力对于腾腾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根本就和主人的权利没有什么两样。
用颤抖的手打开箱子上面精致的小锁,腾腾迫不及待躲进了箱子里。里面的空间很大,小时候玩过的玩具盒还有小主人苏步寄给她的信件,都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侧的角落里,剩下的地方足够躲藏两个像腾腾一样娇小的女孩子了。
慢慢地将箱盖盖好,腾腾终于感到一股安全感包围住了自己的全身。她尽可能缩起身体,让这安全感更加浓烈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所有的一切腾腾都不想去知道,宁钥刚才凶巴巴的眼神把她吓坏了。腾腾甚至以为那个人会因为妒忌打自己。
‘……是谁?’
‘不认识……啊!对,对了,是那个演员,那个叫恽夜遥的演员,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你确定?’
‘应该吧,因为我只看到侧脸,不过真的很像。’
‘他不是18号晚上才来参加聚会吗?你看错了吧!’
‘不太可能,真的和电视里很像,五官、脸型、身高、甚至体型都很像。’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在花海监视,不要走开。’
‘哦哦,你们小心,他刚才肯定看见……在搬箱子,而且我觉得他可能也发现了箱子里装着什么。’
‘不一定,你别太紧张,我会想办法试探他,实在不行就干掉他塞进道具里。还有,那三部电梯不要再让人出入了,你去把电源切掉。’
‘可是会不会影响其它电梯?’
‘不会的,电源总阀是分开的。’
‘好,我这就去。’
短信对话到此为止,电梯间门外探进来的头颅急匆匆缩了回去,向蓝玫瑰咖啡厅的方向快步走去。
可是,他所走的方向错了,配电室应该在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莫海右刚刚躲藏的地方才对。那个接收到神秘人物命令的人,难道不知道配电室的位置吗?这真的让人匪夷所思。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小女仆开始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今天箱子里的味道香香甜甜的,腾腾使劲吸了几口气之后,大脑就开始混沌了,她不明白这香味是哪里来的?可是也并不介意。也许睡一会儿起来,箱子外面的一切就都恢复平静了。
双手环抱在蜷起的膝盖上面,腾腾把脑袋埋在臂弯中间,细小的鼾声从她鼻息之间传导出来,不凑近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绿色箱子的盖子如果不锁住的话,会稍稍往上翘一点点,不明显,但足够小女仆呼吸了。
而在箱子的外面,此刻储藏室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个身材挺拔魁梧的人,这个人一直在倾听,直到确定腾腾真的睡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打开箱盖。
他伸出两只手来,这两只手非常诡异地缠满了绷带,就连手指上都是一圈圈的白色布条。有些还粘着血迹,稍微有些破损;另外一些则像新的一样,好像是刚刚换上去的。
让跟踪者前去执行他的行动,我们把视线转回到莫海右这边,电梯顺利到达圆形大剧场的一侧,进去之后,并不能马上看到整个剧场,而是看到了一小段装饰豪华的扶梯,和上面同样华丽的平台。
莫海右沿着扶梯上去,一路都在观察木箱留下的痕迹,在这里除了一些刮蹭下来的小木屑和某种东西的碎末之外,划痕几乎看不到了,那是因为地面的坚硬程度超过了木箱子。
某种东西的碎末只有莫海右可以看出来,他小心翼翼寻找着,从口袋里掏出镊子和很小的证物袋,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一边仔仔细细把那东西与地面上的灰尘分隔开来,用镊子一点一点刮擦起来涂抹进证物袋内侧。
越来越多的证据开始证实莫海右心中的猜测,这让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到底是谁在安排酒店和花园中的犯罪事件,他们想要干什么?
站起身来,莫海右走上楼梯平台,宽阔的平台中央斜向上方便是万众期待的舞台剧剧场了,还有那包围的剧场,层层往上延伸的观众席。
他手心里有一圈绷带松开了,露出里面鲜红色的伤口皮肤,看上去皮肤创口好像裂开了,上面还抹着黏黏的药膏,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缠着绷带的手探了探小女仆的鼻息,确定没有事之后,就将腾腾打横抱起,朝厨房外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腾腾睡得很死,被人这样搬来搬去居然也没有惊醒!也许是箱子里的神秘香味造成的,但是它们好像没有对搬运腾腾的人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要从大箱子内部将娇小的女孩子抱起来,抱她的人大半个身体也必须进入到箱子里面,打开的箱子里香味依然很浓,所以只能说它们也许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抱着腾腾的人一路畅通无阻走进了卫生间边上的某个房间里,这时宁钥和婆婆还在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楼上楼下发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