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仿若掉进冰窖中一样寒冷,而手心里就不停地冒出汗水,湿湿黏黏的,非常不舒服。
厨娘突然有一种自己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担忧,‘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如果不来的话,我和管家先生一定会一直幸福生活下去。’心中的怨恨无法用嘴巴说出来。
其实懊悔并不全在于接纳了目前聚在身边的这些人,还有十几年之前自己的判断所带来的错误结果,当时,作为一直跟随着老主人安泽的家人,厨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评判文女士所做的事情的。
“小遥怀疑这个家伙是……,根据他的行动,这种说法确实有可能,我们现在不能局限于单纯的追缉凶手,有些事情只有你和小蒙有能力办到,所以赶紧回去休息,等天黑接手。”
“好,我明白了,老师你自己小心。”枚小小说完,立刻向来时的路回转过去。
而柳桥蒲则不动声色再次靠近地下室,他把脚步放得很轻,头探出地下室出入口的时候,环顾了一圈四周,除了已经僵硬的管家尸体之外,地下室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在柳桥蒲的头顶之上,传来某个人踱步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个人似乎很烦躁,每一步都踩塌的很重,碎砖瓦砾不断发出摩擦的声音。
确定不会有危险之后,柳桥蒲走进地下室里面,他是第一次看到这间地下室的样子,而且一进入其中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干燥的问题。
老爷子没有像颜慕恒那样在墙壁上摸来摸去,而是站在墙壁的缝隙边缘默默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抠进木板裂开的地方,从里面抠出一点灰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些就足够了,墙壁的问题不用再深入探究。柳桥蒲走到地下室连接废墟的入口下面,朝上看了看。
脚步声还在继续,上面的人肯定就是颜慕恒,而且他绝对知道这间地下室隐藏的问题。
不过现在就算和颜慕恒对峙,他也不会说出口的,必须等到有实质性证据才行。
柳桥蒲攀着扶梯靠近偏屋废墟地面,朝上大声喊了一句:“上面的人是小恒吗?”
瞬间,只听见废墟里发出戛然而止的声音和一个人小小的惊叫声,然后是几分钟的停顿,老爷子也不催促他,而是回到扶梯下面,等待着。
也不清楚谢云蒙到底睡熟了没有,所以两个人的话语不能太过于明显,文曼曼好像是在打发时间一样继续说:“小小真的很漂亮呢,就算是卸了妆,我也觉得这里的小姑娘都不如她。”
“?!”恽夜遥听到这句话,立刻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文曼曼,随即他又低下头说:“我都忘了,你和小小在主屋餐厅里面见过。”
“是的,当时她可凶了,差一点没踢断我的肋骨。”
“是谁把你绑在吧台里面的?”恽夜遥正色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回餐厅想要给柳爷爷复命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被人从背后打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吧台里面,所以当时我才会用力踢踹身边的木板,想要引起注意。”
“小小发现你的时候,脸上的妆容全部卸干净了吗?”谢云蒙突然之间插了一句嘴。文曼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闭上嘴巴看着刑警先生。
谢云蒙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先是斜瞟了一眼身边的恽夜遥,而后伸出一条胳膊来钩在演员先生的后颈处,说:“你也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想靠就靠一下吧,总比靠在墙上要舒服一点。”说完,强行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恽夜遥对于刑警先生难得的任性也没有表示出什么意见,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倒是文曼曼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完全忘记了刑警先生刚才阴阳怪气的问题。
——
女孩在无意之中露出的破绽,让她面前的人对她的怀疑更甚了。女孩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也许,她只是顺口说一句,并没有打算掩盖什么。
也许是坐在那里的男人多疑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孩身上的故事都是他们要去探究清楚的事情,不能光听她自己说,还要好好探查分析清楚才行。
“厨师在我的印象中确实和管家长得很像,不过,他平时工作的时候是不留小胡子的,而且身材也没有管家那么胖,还是有一点区别的。一般看到过他们很多次的人不太会认错。”
“所以说…我也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到底是厨师还是管家。”
听到这里,柳桥蒲呼出一口气说:“看来小遥的推断果然是正确的。”
“您是说恽先生吗?”
“不管是谁说的,总之,我们目前也在怀疑眼前这具尸体有可能是真正的管家先生。”柳桥蒲回答说。
“可是,依据是什么呢?就凭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吗?”
“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首先,这具尸体还没有开始肿胀,你看他的脸部,还有手,都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胡子也不是贴上去的。因此我们可以确定他的容貌同管家先生一模一样。”
“其次,雪崩当天不仅仅是我,小小、小恽和小蒙都注意到了厨师,确实与管家先生有一定的区别,但是小小在密道里面第一眼看到厨师的时候,马上就误认为他是管家先生。”
“就算厨师确实与管家很像,黏上了假胡子,按照我的印象,也不可能一眼就将两个人认错。”
“可是雪地上的那具尸体不是同样确认为管家先生了吗?”
“那具尸体不一样,他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当时,我和小蒙看到的尸体,不仅完全冻僵了,而且肥胖的特征非常明显,再加上雪地上大片的血迹,我们第一印象肯定是管家被人在雪地里刺杀了,刺杀之后再将怖怖放在管家身上栽赃给她。”
“但是后来我们反复验看了管家的尸体,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我们怀疑管家被人抛下雪地之前,可能死亡有一段时间了。凶手只要掌握好怖怖和厨娘的动向,把已经肿胀僵硬的厨师尸体靠在天桥被破坏过的护栏上面,”
“然后躲在暗处观察,当时我们都在楼下,陆浩宇和乔克力在自己房间里睡觉,褐色塔楼的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凶手躲在那里不可能被人发现。而且,没有发生凶杀案之前,大家的警惕性也不是很高。”
颜慕恒凑近仔细看了十几秒之后,才抬起头来说:“凶手整个脚底都是潮湿的,地上还粘着一点绿色的碎末,还有……脚印的周围根本就没有滴落的水渍。”
“对,观察非常到位,”柳桥蒲不冷不热地算是赞扬了一句颜慕恒,然后说:“凶手如果从外围走,水渍就不可能全部在脚底,身上的雪花融化之后,多多少少会滴落在脚印的周围,而且外面的雪层那么厚,凶手脚底怎么可能还会黏上绿色的植物碎末呢?”
“从内部走就好解释了,只要保证在屋子里的时候,鞋底不留下脚印。进入岩石地洞之后,鞋底很快会变得泥泞而又潮湿,还会黏上一些地衣碎末。但身上是绝不可能弄湿的,除非像连帆一样靠在墙壁上或者蹲在地上才会弄湿衣服。”
“因此脚印周围就不会有滴落的水渍,就同你看到的一样。还有,凶器明明是从背后扎入的,凶手的脚印为什么会在厨师面前呢?首先,根据脚印的位置,凶手当时非常贴近厨师先生,照这个距离,他要把手绕到厨师背后捅一刀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次,凶手当时一定在和厨师攀谈,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成功得手。所以目前能够得出的猜测是,厨师一进入地下室就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靠近自己的人从背后捅死。”
“这里还能得出一点推断,就是这个人一定早就在这里等待厨师了,他必须是一个有充足时间从屋子里脱出的人,而且还要保证回去之前绝对不能够被人发现。这里就要涉及到有可能的帮凶了。”
“我们先暂且不管帮凶是谁,凶手原本一定以为,厨师先生的尸体最起码要在这里放上半天时间,等到我们起床再次到达这里,厨师的尸体就已经开始轻微腐烂肿胀了。”
“地下室里虽然很冷,但是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很多,而且再加上气闷潮湿,尸体会比较容易腐烂,这样一来,厨师和管家就更混淆不清了。”
“凶手的目的可能是想让地下室暂时保持干燥,或者暂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增加地下室的湿度。如果是暂时保持干燥的话,原因我现在还无法解释,但是,如果是要增加湿度,那就很好解释了,一定是为了尸体。”
“沙土返潮会很快影响到整个木板墙壁和地下室里的空气,这里本身就空气不流通,再加上湿度一高的话,尸体放在这里很容易腐烂变形,让人无法分辨其身份。”
“你再摸摸看,”柳桥蒲持续引导颜慕恒说:“墙壁的裂缝边缘是不是已经潮湿了?”
颜慕恒照着老爷子的话摸了摸,果然,木板墙壁内侧和表面完全不一样,内侧已经可以感觉到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