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开口的是柳航,他说:“小时候爷爷特别严厉,就希望我做一个刑警,可是我的性格慢吞吞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让奶奶操心,功课也是,除了文科好一点,其他科目都不行。所以经常被爷爷撵得满院子跑。那个时候虽然抱怨,但确实很开心,我们当年住的是平房,一个大院子里养着鸡鸭还有土狗,那些土狗到了晚上只要一遇到陌生人路过门口就会大叫,吵到我写作业,但是只要爷爷一声怒吼,这些小家伙就都不吱声了,所以啊,我们家到现在都是爷爷第一把交椅,当家作主的。”柳航一边说,一边露出幸福的表情。
边上的柳桥蒲本想怼他几句,但是得到他的表情把话咽了回去,谁不疼爱自己的亲孙子呢?再不争气,只要他觉得幸福,老爷子当然也甜在心里。
柳航话音还没有落下,梦琪儿就立刻接了上来:“我觉得我小时候一点也不幸福,爸爸是做生意的,经常在各个城市之间奔波。妈妈是个舞蹈演员,但是为了跟随爸爸在一起,放弃了出国的机会,以至于到现在都放不下当初的梦想,所以一定要我当一个舞蹈演员。可是我喜欢的是画画,他们却都不支持,甚至不让我去报考美术大学。”说到这里,原本活泼可爱的女生难得表现出落寞的神情。
众人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就谈到了这栋房子的主人家,他或者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大家都后悔没有好好向刚才的老板娘打听一下。
猜测总是不断地带来疑惑,而疑惑又不停扩大猜测,最后,当所有人都快要失去兴致的时候,女仆却又默不作声地出现了。
“请问……”恽夜遥忍不住站起来问女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女仆的姓名,所以在女仆疑惑的眼神中犹豫了好几分钟才继续说:“王姐,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可以,有什么事情吗?”王姐问道。
“我想和这里的主人家打个招呼,因为这样没有亲自道谢过,总觉得很不礼貌。”恽夜遥说。
我姐因为他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她说:“这个,我已经和主任报告过了,主人说不需要打扰她,你们住的舒适就行,她是一个很孤僻的人,一般不会与人交往。就连我们管家和女仆都除非有紧急事件,不然不可以随意打扰主人的。”
“呃……好吧,谢谢你了,王姐。”恽夜遥坐回座位上,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主人家,也许这种古老大宅子的主人都有点孤僻的性格吧。虽然揣度别人心性不好,但是恽夜遥出于习惯,忍不住去想着。
——
当清晨的阳光还没有离开黑夜束缚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所有的衣物,站在床边了,也许大家想象不到,那么大的一栋宅子,我的卧室却只有十个平米左右,狭窄的房间和走道就如同我一直以来的心性一样,那么孤僻和狭隘。
是的,我总是那么孤僻和狭隘,就像一个没有被王子眷恋的公主,内心充满了对王子的憎恨,以及变了质的所谓爱情。
当然我的爱,现在只给予这栋房子而已。只有它是可以永远陪伴我,保护我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连房子都会离我而去,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打开锁拉开抽屉,里面红色的本子代表着我对这栋房子的所有权,以及这个山崖的所有权,还有一大叠文件,那是父亲生前写好的遗嘱,他在身体还很硬朗的时候就坚决要把别墅的所有人变更为我的名字。
虽然当时我和家里人都不同意这个建议,但倔强的父亲还是自己去办理的这件事,他一向对我疼爱有加,也许我真的不应该……
拉开窗帘,我看到了外面的皑皑白雪,山崖尖端已经堆起很厚很厚的一层,厚到一大块一大块地往下掉,我看着白色纷纷落落,就像多年以前看着红色冉冉升起一样。
诡谲屋的内部结构,到现在我们只描述了玄关,外部走廊、大客厅和书房的状况、排除掉屋主人所住的房间,现在大家就只剩下门牌上写着‘通往客房和二楼’的房门没有进入过了。
其实这扇门里面才是诡谲屋最大的空间,这样说吧,我们暂且不论主人家为什么把自己的房间和书房设置在临近客厅的地方,却又要关照客人们保持安静等等。但是确实,诡谲屋的大部分空间都好像是给女仆和管家们使用的,客房也有很多,大部分时间都荒废着。
根据房子外部我们描述过的样子来看,长方形主屋横向站立在巨大的山崖之上,面对主屋从左往右分为三个部分,18个人进入的别墅正门在最左边的那一部分上面。
也就是说,所有他们已经看到过的地方都集中在主屋最左边的那一部分。大家进入女仆使用的那扇房门之后,才会进入到主屋中间的部分。
中间部分一走进去,大家就会感觉如同酒店的套房一样,巨大圆形的顶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芒,最外围一圈呈金色雕花状,顶灯底下是一张巨大的八角形桌子,真的很大,目测十几个人坐在那里一点也不会拥挤。
整个长方形房间以巧克力色为底色,有两处香槟色的布帘,一处在紧挨着八角形桌子的墙角,厚重的布帘上戴着可爱娃娃流苏,好像这是一个三角形的物体,打开之后,其实是一个酒吧台,不过里面并没有摆放酒类,而是放着很多其它各种各样的饮料,市里有名的牌子这里几乎应有尽有。
大概屋主人是一个喜欢喝饮料的人,同时也体现出这里的管家是个做事非常细心的人。
还有一层香槟色布帘上没有流苏,布料也是普通的麻布,它就在前面房间的底部,将后面一半空间遮得严严实实。如果靠近布帘的话,会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
对了,没错,布帘的后面就是厨房,归老厨娘和她的儿子管,讲到这里,大家也应该明白了,主屋中间这一部分纯粹就是厨房和餐厅,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客房。
这里的老厨娘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她从这栋房子建成开始就生活在这里,而她的儿子从小在诡谲屋长大,每年有大半年的时间会到遥远的城市里去打工。从10月份开始到来年的春节过后,他会留在诡谲屋帮忙母亲采购冬天的食物。
当然这也是一份工作,屋主人会给予相应的工钱和奖金。厨房除了用布帘遮住之外,还有一层玻璃门紧挨着布帘,所以不熟悉的人进入可要小心一点了,因为很容易撞头的。
晚上九点钟左右,王姐终于忙完所有的家务,过来带大家去看客房,而房屋主人依旧没有露面。
进入餐厅和厨房区域的小门在走廊入口的右手边,大家很有秩序的排队跟王姐往里面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恽夜遥无意之中转头瞥见玄关处似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好奇地伸出头去看,却被身边的文曼曼轻轻拉了一把,说:“小遥,不要东张西望,大家都进去了。”
“哦,好的,我这就过来。”恽夜遥赶紧回答。
这时走在他们两个前面的丑陋男人颜慕恒听到他们讲话,也回过头来瞥了一眼。颜慕恒这个人除了那张脸之外,其实其他什么都好。从背影看去,他高大,挺拔,有着男模一样的身材和长腿,简直没有多少女孩可以不被这样的背影打动。可是看到他脸上的疤痕估计就全部都该打退堂鼓了。
恽夜遥看到颜慕恒转头瞄向他,瞬间瑟缩了一下,文曼曼以为恽夜遥也害怕颜慕恒,于是安慰他说:“不要紧的,我觉得他内心还是挺热情的,只是外表冷酷了一点。”
收到安慰,恽夜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不过他的心里可没有那么平静。
15个人很快全部进入了餐厅所在的区域,看到如此大一个餐厅,而且装修得如同饭店大厅一样,几个年轻人情绪一下子又被调动起来,正想好好参观讨论一下,走在队伍面前的王姐突然之间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来对大家说:“主人过一会儿就会到餐厅里来喝茶吃宵夜,她只有这个时间才会走出房间,而且会在这里待到后半夜才走,所以请你们先跟我到客房去吧,等明天白天的时候再来这里玩就行了。”
“嗯……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唐奶奶犹豫着开口说:“这里的主人为什么不喜欢与人交往呢?”
“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今后可以问一问在这里做厨师的于婆婆,她从这栋别墅建成就在这里了,可能她知道原因吧!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比我早来的小女仆,是于婆婆儿子的女朋友,也是很早就在这里打工了,她也有可能知道。不过只能在非工作时间问,工作时间这里的所有仆人都是严禁打扰的。”
晚上10点多钟,在各自搬运完自己的行李回房间之后,整栋房子便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玄关的地方偷偷向内摸索进来,他没有开灯,可是行走速度却很快,而且完全没有踩到或者踢到客人们排列在地上的鞋子,说明黑影对这个家的结构非常熟悉,熟悉到他可以在黑暗中沿直线行走。
轻轻推开玄关与客厅连接的房门,黑影探出头去左右张望,餐厅里晚上总是留着一盏小灯,阴暗的光线足够他观察周围情形。
没有人,一个也没有,黑影总算放下了心。他轻手轻脚走进大客厅里面,并没有直接进入餐厅,而是走到房间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坐下来,黑暗中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双手正在掀掉什么东西上面的盖布,并且顺手打开了下面的盖子。
盖子很大,不过并不沉重,黑影轻轻往上一推就推上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然后,就坐着的位置,黑影转头向另一个房门里面望了一眼,那是书房的房门。
书房的房门明明傍晚的时候恽夜遥和文曼曼从里面出来是关上的,虽然并没有锁紧,但是的的确确整扇房门都虚掩上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去动过那里的房门,在搬运行李的时候还是关上的,这一点有人看到过。
可是现在,书房的房门大大敞开着,里面也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灯光正好照亮了书房正中央的那条过道,一眼看去过道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底部的黑暗向两头延伸而去。就像延伸进了无限的地洞中一般。
黑影看了几分钟之后,又侧耳仔细聆听,确定内部没有声音才重新坐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把双手抱起来放在眼前‘小房子’形状的物体上面。
随着手指流畅的开始移动,一首月光曲逐渐从他指尖充斥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声音柔和优美,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如果此刻但凡有一个听众的话,都会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安静聆听他的演奏。
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这温柔的旋律在客厅中连绵不绝,诉说着属于它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