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拖起了生死不明的胖子,脸色很难看的仓皇逃去。
然而,刚走了十几步,几人身影又蓦然顿住了。
如果说这世间对于鬼气和煞气等等负面气场最为敏感的,有两种人,便是站在正与恶的两种极端的人,然而世间从未有至正至善之人,却可以轻易的生出至恶至毒之人。
原本昏迷着的胖子,忽的瞪大了眼珠子,忘了呻吟,只是看着那院子深处。
那院子深处,隐隐有啜泣声。
萧老头有些厌恶的冲黄脸女人说:“你家男人,死有余辜!他生前可否有过一段腾达日子,发了些横财。”
黄脸女人惶恐的点头。
“民间有邪术,以指甲毛发生辰八字覆于白饭之中,起坛烧咒,可改财运,以此奉鬼招财,可是术者往往却不会有好下场,财也只是一时之财,必不长久,鬼越厉,则术越灵……”萧老头摇摇头,再看那孩子,眼里忽的生出一抹疑惑。
黄脸女人嚎啕大哭:“的确是赢了很多次钱,可从赢钱开始,家里的孩子就出了问题……花干了所有钱也不见好转……”
“招鬼养于家中,可是恶鬼终究是恶鬼,你男人把它招来之时,这孽障就已经入了这孩子的身,它为你们招财,然后再让你们用招来的财去补孩子的三魂七魄,可到最后,滋养的,还是这他自己……”
萧老头说罢,探了探袁屿额头,便从女人手里接过了那几个粮袋,摆摆手自己进了院子先前那屋子里。
惜尘震惊的看着萧老头的背影,因为,刚才萧老头话里,一口一个孽障,可惜尘竟未从中听出一丝的愤怒,甚至更多夹杂着的是一股惜尘说不上来的无奈与复杂。
屋内的灯火尚且亮着,萧老头看着屋里地面上打碎的茶碗,未干的水渍上,还飘了一层符灰,萧老头伸手把符灰在指尖捻了捻,默默的看着床头破镜子前蹲着的小男孩。
萧老头轻轻走到那孩子跟前,同样的和那孩子并排坐下。
小男孩抬头,眼里却淌了两行血出来,咧着嘴冲萧老头笑的有些腼腆。
萧老头伸手,颤巍巍的擦干净了小男孩的血泪,一开口,嗓子却像是塞了沙石一般,萧老头抚着男孩的额头,温声说:“知道你心里仍有恨,可是,人家孩子是无辜的,放过人家吧!”
小男孩只是歪着头看着萧老头笑。
萧老头晒然一笑,尽是苦涩,自嘲一般:“是啊,都化成这般的厉鬼了,你怎么还会听师父的啊!咱们太一宗呀,也不是当年那副样子啦,其实哪还有太一宗啊,从我见到小屿那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晚还是会找上师父的,我……我很失败,无论做师父……还是做……父亲……”
小男孩摊开手,一双手掌却血一般猩红,流窜着黑气。
萧老头搬来凳子,把那粮袋的五谷全部倒在了地上,按着小男孩的手,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揉搓,青烟缭绕……
小男孩看着镜子极为狰狞的呢喃:“我是谁……”
萧老头眯着眼回忆一般,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痛苦:“你是谁啊……你是我亲手封入辽河下那不轮回之地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