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候的惜尘他们没心思去想这些,也没工夫听这满嘴酒臭的人把他的遭遇讲个痛快,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惊骇和不安。
之后,便再也顾不得这漫天的磅礴大雨,冲入雨中。
袁屿被惜云大汉扯着手,走得飞快,袁屿听了那人的话,却不知为何隐隐的有种熟悉感,他还记得,当初在家里的时候,总会听人有意无意的提起过,他们村子的江边,当年曾出现过的鬼船。
一直跑到河岸旁的时候,袁屿才明白,方才那个人并未骗他们。
确是满河的船,几米长的乌木船挂着惨白的破帆,饺子一样铺满了河面,只是那些船,明明近在眼前,却总是让袁屿生出一股不真实感,因为那些船,都是逆水而行的。
而真正让袁屿奇怪的是,每条船上,都站了一个人,他们甚至连打扮也是如此的相似,天青色的道袍似乎不知道浸泡了多少岁月,烂掉的草鞋夹在脚趾缝,满是淤泥,似乎连雨水也冲刷不去。
唯一能让袁屿生出亲切感的,是他们身上背的剑,暗淡无光的桃木剑。
那些人就如此的站着,任凭风雨吹打,船身摇晃,他们都只是木然的站着。
惜尘惊悸的指着水下:”水下有东西!“
袁屿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终于明白那些船为什么能够逆水而行了,每一艘船的底侧,都有两排枯瘦的如同骨架的手掌在托着船前进。
袁屿轻轻捂上了小道姑的眼,因为他渐渐发现,河水中央的那艘船,却是不动的,雨水汇集到河中,水势湍急,自那艘船两侧划过,参照着划过的波浪一样水流就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那只船也在逆流而上的错觉,可是,那艘船,却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动,不逆流而上,也不顺流而下。
之所以蒙上小道姑的眼,是因为,那艘船上站着的人忽的转过了头,同样的青衣青帽烂草鞋。
那人转过头,面目并不是袁屿想象中的可怕模样,反带了几分俊朗,只是那眉宇间的洒脱中却又间而带了几分愁苦。
看见了袁屿,那人忽的轻轻笑了,如释重负一般,站在船头儒雅的冲袁屿拱了拱了手:”兄台,你来了!“
那人笑着,眸子却渗了两行的血……
袁屿恍惚了片刻,脑子便嗡嗡的炸开了,如断开的琴弦,满脑子的都是那人拱手说话时的模样。
袁屿很难过,说不清楚这难过到底来源何处,接着便听见耳旁有大喝声,反应过来时惜云大汉硕大的手掌已经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儿尸气太重,小五你进山门到底时日太短,修行不够,容易被尸气扰乱心智!“惜云大汉一手揽着袁屿,一手揽着小道姑:”放心吧,师兄在这,莫怕!就是不知道白天遇到的那小子怎么好端端的上了鬼船!“
袁屿抬起头,循着惜云大汉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河中央的那艘乌木船上,根本没有冲自己拱手的那道人影,反倒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趴在了船上,毫无生气的被雨水浇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