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寻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不安,张口,面目之上青气缭绕,原本窈窕的身形一点点的撕破,如聊斋里撞破了原形的画皮。
袁屿和小道姑已经被吓住了,这个模样的阿寻,袁屿只愈发的替二师兄他不值起来。
可见冷七在看自己,袁屿便拉着小道姑躲在了冷七身后。
冷七冲黑白鬼儿道:“你俩看住尸妖,给我腾出时间来!尸妖无魂有智,真等她发起怒来,比旱魃还要难收拾!”
黑白鬼儿连连摆手:“不去不去!”
另一边儿,张三会却捋起袖子,翻手拧出一个极其繁奥的手印,两手拈花,不知道从身上什么地方捻出一个铜碗和一块铜镜出来。
那碗,叫甘露碗,铜镜叫照妖镜,至于能不能照妖,反正道门中的人,就这么个叫法。
铜镜扣在甘露碗之上,张三会一手叉开,五指分别扣在碗、镜上下,另一指咬破按在眉心,遂又在铜镜面以血渍画了道符文,随后,那铜镜突然凌空翻了过来,镜面邪立碗中,天际那紫金色迟迟落不下的天雷如同受到了接引,透过血气劈在镜面,又剑一般反射到阿寻狰狞的面上。
冷七饶有兴趣的看着张三会,说:“你要泄她尸气?尸妖的尸气,你是泄不完的!”
张三会轻哼,又从怀里捏出一道只花了太极图和老君圣号的黄符出来,黄符无火自然,被张三会甩入碗中,空空如也的碗中,符灰忽的化成半碗清水,飞速旋转起来,自阿寻身上开始有青黑色的蒙蒙尸气,不断的涌入碗中,铜碗中的水愈来愈黑,最后铜镜裂开,铜碗轰然飞出,碗里青黑的液体倒在地上滋滋作响。
张三会脸色难看,在此掏出七面令旗,上写“敕召万神”,七道令旗飞出,自阿寻脚下结成旗阵,张三会将三道黄纸卷成筒状,以指尖血,写下“行刑拷鬼除魔魔降妖孟元帅”字样,这是俗称的打鬼棒,寻常邪祟,三棒下去邪消怨散。
而当张三会飞身持打鬼棒冲过去的时候,直筒打在阿寻身上,黄纸飞速变黑腐烂,张三会如同受到巨力,闷哼着倒退。
张三会却被弄出了火气,一头钻进惜尘怀里,翻了很久,才摸出一把红绳出来以及其它一些零碎,又从惜云大汉腰里解下一把黄铜制的短剑,剑锋很钝,前端呈椭圆形,柄上串有铜钱,形状颇为怪异,此物乃是师刀。
而此时,萧老头挣扎着站起来,已经严重变形的手指,突然捏了一道印,嗓音含糊不清的低语:“人道渺渺,仙道茫茫。人道贵生,鬼道贵终,人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萧老头身形依然扭曲,可青灰色的眼珠子,却渐渐的蒙上清明,萧老头身上的尸气依然浓重,可眉目之间的那份道韵此刻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张三会、惜尘、包括冷七,都很诧异,他们从未见过,尸与道这两种不同的法道此刻竟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体现,而且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萧老头捻手,双指轻轻弹在愈发狰狞的阿寻眉心,阿寻那比萧老头扭曲不知多少倍的身子就那么滚出十几步远。
萧老头看着冷七,拱手行礼:“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您,称前辈不是,晚辈亦说不过去,可你好歹是刘元清徒弟,我与你师父交情不重,却也算相识,老头子我姑且以长辈自称吧,你若真有法子,叫这孽障魂飞魄散,我太一宗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这尸妖阿寻,让我这个老废物看她吧!”
冷七忙拱手:“太一宗与五念门因果过去,冷七实不清楚,可既然小屿入太一宗门下,我便没有坐视之理,我三魂在此,能力多有束缚,想重封此怨,事成与否,不在我,还是要看小屿,况且,恕我多言,封与此,不是长久之计!”
萧老头摇头,意兴阑珊:“只能这样了,能缓则缓吧,小屿尚小,幼子何辜,总该给他多留点时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