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流浪狗,连为别人看家的资格都没有!
袁屿压低了嗓子呜咽,手掌心似乎要把树杆捏碎,可他捏不动!
袁屿却突然注意到,章彦身后,那若干披着黑布的人影中,有一个死人掉队了。
或许连章彦自己都不知道黑夜中自己身后到底跟了具体多少个尸体,按他的性子,是不会去数的。
直到章彦走远了,那个死人才从隐藏的树干后闪出身来。
袁屿突然开始有些怀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死人了,因为他看见那个人影掀掉了身上蒙着的黑布。
可袁屿仍旧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黑布下,是一身黑袍。
黑袍人走过来,打量着袁屿,袁屿分明能感受到这个黑袍人压抑着的兴奋。
黑袍人探手摸了摸袁屿的脸颊,说:“面上的毫毛都已经有些扎手了,你就快死了!”
黑袍人的手比自己的身体还冰凉,袁屿伸开乌黑的手掌,不反驳,沉默了片刻,只是问:“我死了会不会也变成那种模样?”
黑袍人似乎很意外,意外袁屿死亡面前表现出的平静,黑袍人说:“不会,顶多……嗯,血气被死煞吞噬干净,最后干枯,烂掉,没血没肉,就像虫蛀的木头!”
黑袍人转身找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一块朽木,捏在手里,木头碎屑就面粉一样哗哗的往下落。
袁屿面色苍白,却仿佛舒了一口气,低声说:“还好,不害人就好!”
黑袍人愣了,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袁屿似乎在解释,固执的说:“我不想做个坏人!”
黑袍人更惊讶了:“你不想报仇?”
袁屿显得更加的惊讶:“什么仇?”
黑袍人有些气急败坏:“那个章彦,甚至是卜曦家?”
袁屿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黑袍人冷笑:“我告诉你,你血气最后会干枯,所以在体内死煞的影响下,你会不受控制的想嗜血,但是,别人的血始终流淌不进你自己的血脉,所以死煞会腐蚀你的体魄,最后整个人烂掉,也就是说,你不想做个坏人的愿望,是注定实现不了了!”
袁屿神色有些慌乱,说:“那我死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好了!”
黑袍人想拂袖而去,却忍着怒问袁屿:“你怎么就不想活?”
袁屿愣住了,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低声说:“有人在乎你,才有活下去的理由啊!”
黑袍人急了,躲着脚追上来,指着卜曦家寨子的方向:“太一宗,你太一宗的人还在那儿,你总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吧?你就不想救他们?”
袁屿转过身,胸膛起伏,他恍然反应过来,章彦带着那群尸煞是要去卜曦家,而小道姑,还在卜曦家。
黑袍人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蛇皮袋,蛇皮袋上贴满了黄纸符,袋子口,被红绳紧紧的捆着。
袁屿亲眼看见黑袍人从袋子里摸出一条奄奄一息的头上长角的青蛇的时候,就张着嘴惊恐的啊呀呀的往后退,他认出了这个黑袍人,那天在辽河……
黑袍人忽的发出两声冷笑,两手拨开蛇身几寸处,挤出在夜里泛着青黄色冷芒的蛇胆,在袁屿啊呀呀惊叫的时候拍进袁屿嘴里。
袁屿似乎能看见那条青蛇绝望的目光,然后,那条青蛇就在袁屿的注视下,双角剥落,最后化为寻常的水蛇模样,干瘪下来。
袁屿觉得自己胃里像吃进了一团火,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袁屿强忍着昏厥,悲愤的看着黑袍人,眼底第一次出现了仇恨。
黑袍人低头看了一眼,话语有些酸:“在乎你的,可不止太一宗那个小丫头,为了你,鬼女差点杀了我!奶奶的,都什么玩意儿,没良心,老子救她养她帮她,像个祖奶奶一样供着她,还他娘的抵不过你一个野杂种,娘的,鬼女天天跟我嚷着弄死你,现在倒好,杀着杀着给老子杀了个祖爷爷出来!一河龙脉,龙气、龙怨,还有里边儿几百年积攒下来的诅咒,都被你小子一口给吞了,狗日的你个白眼狼还不乐意,亏大发了!”
说到最后,黑袍人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道了句:“如此也好!”就悄没声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