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屿说,是鬼打墙。
胡国成吭吭哧哧的不承认,以他的见识,却又解释不了,只好怪自己喝多了酒。
袁屿很清楚,胡国成压根儿就没喝酒,不过,也没心思继续和他争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天色晚的厉害,月亮已经斜斜的挂在了树梢,胡国成看了表,却发现表针已经不走了。
在马路牙子上蹲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好不容易看到辆车过来,胡国成自然不肯放过,点根烟,穿着裤衩子把车拦下,也不和司机说一声,就拉开车门招呼着袁屿钻了进去。
刚进去,那司机轻笑了声:“哎呦,老哥,你这味儿,去哪儿下馆子去了!”
胡国成烦躁的数了几张票子扔过去:“不少你钱,甭废话!”
开车的年青人只干笑了两声,那钱接也没接。
相比于胡国成的烦躁,袁屿只是在满脑子的想,想那画中四人,像中年男人左秋口中所说的那个留下此画的班主。
左秋说,他们戏班的班主和画中那四人有着莫大的交情,袁屿其实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彼此之间能有什么交情。
至于方才看阴戏的事情,袁屿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了,相比于往日遇到的那些人来说,袁屿更喜欢这些因情谊所累而困顿于世间的鬼魂,和鬼相处,比和人相处简单多了。
不晓得是车里太颠了,还是太累了,总之,胡国成睡着了。
袁屿不认识路,索性闭着眼任由开车的司机随便转了。
可即便袁屿不认识路,还是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北京城再大,开车也断断用不了这么久,久到车子停时,袁屿已经很瞌睡了。
果然,胡国成揉着眼下车看了一眼,就抡着膀子和开车的那年轻人打了起来。
袁屿看着胡国成和开车的年轻司机大耳刮子抡着扇,就觉疼。
胡国成鼻孔忽闪忽闪的像头牛,喉咙里还不断喊着:“小屿,老子的刀呢!老子的刀呢?”
袁屿在车里找了一圈,把胡国成解下来的裤腰带给递了过去,胡国成赞许的接过去,把裤腰带在手里甩的啪啪响,骂那年轻人:“小兔崽子,这是哪儿,你把老子拉到哪儿来了?坟地?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老子虽然是外地人,可也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那年青人看到袁屿给胡国成递裤腰带,眼皮子跳了跳,身子往后退:“有帮手是吧,行,你有种!”
说完撒腿就跑。
胡国成往前追,年青人往前跑,跑的慢了,皮带抽在后背上一抽一个响,伴着惨叫。
可是跑了一会儿,胡国成步子就慢下来了,嘴里骂了句脏话,猛的调过头,逃命一样跑的飞快。
可还没跑多远,就被早已绕到后边的两个身影按倒在地上,连带着袁屿也被人从车里揪着衣领子薅羊毛一样薅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胡国成脸都红了,扯着嗓子骂:“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弄死我也认了,祸不及家小,放了这小子,不然到了下面我没脸见他老子!”
年青人不搭理胡国成,只扒拉开身上的衣服,呲牙咧嘴的揉着后背,揉了好长一会儿,这才蹲到胡国成脸跟前,从胡国成兜里摸出烟,点了根扔到自己嘴里:“我说你老小子属狗的啊?见人就咬啊?小爷白捎你一路,你……你就揍我啊?”
胡国成岸上的鱼一样不断的扑腾,说话太用力以至于脖子通红:“小贼,老子看你是个正经人才上你的车,你把老子拉坟地来,老子死也要换你半条命,你个黑了心的王八蛋!”
年青人捡起胡国成的皮带,甩了两下:“嘿呀,美国货啊!”
说完,满意的拴在自己裤腰里。
胡国成又骂:“臭不要脸的要饭的二流子,瞧你那磕碜样,放老子起来,一对一单挑!”
那年轻人揉揉肩:“单挑?差点被你丫抽死!丫的小爷祖坟儿都被人刨了,我还跟你单挑,我脑子进水了我?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