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当然没逃过朱由崧的眼睛,朱由崧权当没看到继续道:“第二是既然陛下金口玉言承诺过的,必然是言出法随,绝无出尔反尔之理,因此答应给大帅的粮饷一定会如数兑现的,正如陛下所言,一兵一卒不欠,一两一文不拖!”
朱由崧早就酝酿好了,这几句说得掷地有声。
黄得功看朱由崧说得至诚点了点头,心中的不痛快消了不少,但仍然疑惑,说了这么多银子在哪儿呢,但又不好打断他。
只是他手下的总兵官飞扬跋扈惯了,听得终于忍无可忍了,又是那个田雄出面道,先对黄得功抱拳:“侯爷,姑且容小的插两句。”
见黄得功默许了,田雄双目瞪向朱由崧,满脸的看不起,“朱将军好口才,不过以阁下的身分如何让我等信服阁下方才之言不是信口雌黄?说来说去不还是这一百两银子吗?”
李国辅、郑鸿逵和祖海等人见此人对自己的陛下如此嚣张跋扈,早已经按捺不住,要在往常他们早就亲自出手或者暗示手下出手教训这个无知的狂妄之徒了,但是今天情况特殊,知道自己的陛下有意隐瞒身分,他们可不敢擅自揭盖。
其实朱由崧早就注意这个田雄了,只是不识得他姓字名谁,要知道他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人品极其低下的那个宵小之辈,早就不屑跟他说话了。
不过朱由崧见此人生得脸庞说尖不尖说圆不圆,脑袋长得说长不长说方不方,整个一副砍不尖削不圆的造型,特别是那双圆不溜泅的小耗子眼儿泛着阴鸷之光,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朱由崧知道他看不起自己,不咸不淡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哼。”田雄轻哼了一声,嘴角往下压了压形成了一个弯“一”字,“本将军姓田,单字名雄,承蒙侯爷厚爱,现为侯爷摩下炮营总兵。”田雄说这话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势,仿佛比朱由崧高出数级似的。
也不怪他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在明朝的武将中,总兵的职权的确不小,由于明朝的军制实行屯田制和卫所制,卫所长官大都世袭,只有管理军兵的权力无权征调兵马,遇有战事,领兵官均由皇上临时钦定,包括总兵官才是领兵征战的实权派军官,战争结束后,包括总兵在内的领兵官将摩之兵交还卫所,印信交由兵部。总兵根据编制的不同有大有小,多有皇上信得过的勋戚权贵担任,有的总兵甚至官居一品。
不过到了明末这种情况有所改观,民变四起,朝政日非,朝廷纲纪废弛,算上武昌的左良主,五镇军阀的伯侯们大肆扩张实力,兵员膨胀得厉害,擅自撤调委任用自己的领兵官包括总兵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至多向朝廷拟份揍折,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前这个炮营总兵田雄是个从三品武官,掌管着滁州的六千炮队,属于攻坚守城的辎重部队,在黄得功的总兵中地位举足轻重,从这方面论,田雄的品级当然比朱由崧自称的五军都督的中军参将要高出不少。
朱由崧一听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子,此人就是田雄?
他当然知道,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半年之后,清军破扬州,图京师,四镇总兵分裂的分裂,投降的投降,南京陷落,弘光政权土崩瓦解。那个朱由崧落难芫湖,而黄得功拒不降清,拼死力战护主,受伤后自杀。就是这个田雄和马得功卖主求荣,背着朱由崧在被狠狠咬破脖子也拒将主子放下来,执着地把朱由崧背入了清军大营当了可耻的汉奸。
弄明白田雄的历史走向之后,朱由崧暗自咬牙,闹了半天就是这小子,见风使舵,卖主求荣,今天竟然对朕如此骄狂无礼,借助这次削藩之机朕得替这副躯体的原主人出出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