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见司徒寇身子委顿在雪地上,虽眼睛盯着别处,并不正眼看二人一下,可眼神依旧恨恨地充满怨毒。
金寓北脱下乌拉人衣甲,摘下乌拉铁盔扔到一旁。道:“司徒帮主。”司徒寇猛地一惊,急抬头看看眼前这位“乌拉兵士”。一看之下,更是吃了一惊,随即又面如寒霜,眼神更加阴狠。他眼睛又盯向别处,一声不吭。
金寓北虽不知秃尾枭、司徒寇等人是受谁指使、究竟因何而跋涉万里来这关外,且不惜以帮主之尊,甘入乌拉卒伍。但断定这几人是冲自己和苏儿而来。回思秃尾枭宁可舍命,都不泄露背后主使,其间定有不可告人的陷阱阴谋。
他看着司徒寇这般神色,知道这人无论大事小节,一概固执己见,宁死都冥顽不化。自己在东盟之时,此人即纠缠不休,须得要鱼山帮的十条人命,换他铁杖帮一名舵主的性命。抑或将误伤人命的鱼山帮帮众的全家老小都处死偿命。因东盟迟迟未按他划的道走,他便恨上了东盟所有人。
今日在这关外战阵中相见,因他残杀建州将士,义兄将他击伤俘获,又令他颜面扫地、威风大挫。这如火烧火燎般的仇恨怨毒,定是又记在东盟和自己的头上。
不出金寓北所料,这司徒寇此时心中怒火与妒火正是大炽之时。
在关内时,他看到天下诸帮派、岛寨都依附东盟,以致东盟规模宏大、人才济济,本就早已令他自行大为不忿、甚至坐卧不宁。一直是对东盟极尽诋嘲。
后来,他得知湖广鱼山帮归附东盟以后,更是寻机到东盟不停吵闹。以人命关天、江湖道义为据,索要鱼山帮十条帮众的性命,或是那肇事帮众一家老小的性命,来抵偿他铁杖帮川东分舵舵主的性命。
当时司徒寇是软硬不吃、固执己见。对金银珠宝一概不要,抚养孀孤也绝不答应。普陀山无方大师、武当山扶风道长居中调停,俱都被他一口回绝。
他看到诺大个东盟无计可施、进退不得,无方大师与扶风道长竟也都唉声叹气,自己这一出手折了这么多大人物的威风,自觉心下是不胜受用,甚而有些沾沾自喜,且对自己手段之高明独到倾倒不已。
可今日在这阵中,自己竟被这建州贝勒如捉鸡鸭般手到擒来,且又被重伤封穴,除束手就擒外,毫无反抗之能,羞恨灰心之下更是怒极妒极。
自己平生修炼,日夜不辍,精益求精。放眼川内各帮各派谁不恭顺心服?在自己的碧鸡山上更是言出如山,所有人都竭力揣度自己心思。在自己身前,说话做事无不小心翼翼、俯首帖耳。
可今日这奇耻大辱,若不是因金寓北,又怎会落在自己头上?这建州贝勒的武功修为,自己纵再练一百年,也妄想能望其项背。
不论是自己被三贝勒捉拿而重伤羞愤,还是眼见武功与人天差地别生出的妒恨,反正是都加在了金寓北头上,加在了东盟头上。司徒寇越想越是对金寓北毒恨不止,竟然连肋部的伤痛都已不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