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打个寒战,连忙找来铁锹带人开始挖。很显然,当初只是匆匆埋下,坑并不深,不到十分钟便挖开了,伍子牛跳进坟墓中,将赵汉杰的遗体抱出来。时间已经有点长了,土地的温度让尸体开始[***],面貌已经有些看不清,不过军装上的军衔依旧可以清楚看到。
那个年轻军官也跳进坑里,从泥土里翻出一个包,交给伍子牛,伍子牛打开看,却是枚彝家的护身符,另外还有块表。
伍子牛站起来身,走到耿老哥面前,“啪”一声就跪下,规规矩矩给他磕了个头,耿老哥慌了,连忙过来扶。
“谢谢,老伯,没让我兄弟暴尸荒野。”伍子牛身子纹丝不动,望着耿老哥说:“还请麻烦老伯,为我兄弟,为我的四十个兄弟,弄….四十个棺材。您知道吗,他们是功臣,他们四十个人,消灭了鬼子的一个师团部,干掉了一个鬼子中将。”
说到这里,伍子牛说不下去了,他干脆伸出手,有人递过来个文件包,伍子牛打开文件包,把包往下一倒,哗啦啦,倒出一堆法币。
耿老哥大急:“长官!长官!不敢当!不敢当!”
三双手把伍子牛拉起来,耿老哥没有理会地下那堆钱,抓着伍子牛的手说:“长官,这钱我不能要,这钱要了会断子绝孙,你放心,棺材我们一定作,四十个棺材。”
“长官,不能这样寒碜我们客店人。”灰长衫是这个镇的镇长,也过来了:“弟兄们打曰本,把命都搭上了,我们客店人有责任让这些为国捐躯的勇士入土为安。”
“镇长,庄司令有命令,部队不准扰民。”伍子牛说:“况且,客店这次损失也很大,乡亲们已经很困难了。”
“再困难也不能拿这个钱。”耿老哥态度非常坚决,松开伍子牛的手,转身脱去自己的外套:“拿斧子来。”
伍子牛没有动,他静静的站在那里,镇长回到镇上,再回来时,带了一大群人,他们立刻开始动作制造棺材,而另一些则开始在周围的山上伐树。
两天后,四十个崭新的坟墓分成四排矗立在山坡,正前方是座石碑,石碑上是镇上的一个老秀才作的铭文。
“民国三十二年,倭寇犯我中华,鄂北硝烟四起,狼烟滚滚,黎民哀号,汉水两岸,长江南北,血流成河,鄂北儿女奋起抗击,断瓦残垣,焦土千里。敌寇凶残,狼奔豕突;大军纵横,狼烟阵阵;山河破碎,天昏地暗。
赵君汉杰,汉家英杰;四十壮士,热血男儿;驾驽马,奋长戈,挽强弩,踏敌营;锐身以赴,破强敌于阵前,斩敌酋于万军,洒热血沃中华。
……。”
“写得好。”庄继华靠在病床上,看着伍子牛抄回来的铭文,轻声称赞。赵汉杰的死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这些天他一直强撑着指挥作战,可当部队冲进汉口后,他随即倒下了,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伍子牛去客店,寻找赵汉杰。
宫绣画在一旁为削苹果,闻言轻轻叹口气,她知道庄继华一直纠结这件事,感到自己在赵汉杰这事上有责任,所以他最近才变得如此暴躁,战役期间处置四个军长两个师长,这样的事,在他心平静和的时候,是不会这样激烈的。只有解开了这个结,他的心才会平静。
庄继华翻看着伍子牛带回来的照片,拿着赵汉杰墓的照片,久久不放,宫绣画把苹果递给他,顺手接过照片,拿在手上仔细看。
“这张照片要送到阿妮手中,还有,军功章也要送回去。”庄继华轻声补充道,战役还没结束,赵汉杰的青天白曰勋章申请便报到军事委员会,这两天可能就要批下来。
他不是在医院里,而是在司令部自己的房间里,军医来看过,认为他是疲劳过度,身体虚弱,需要卧床修养,庄继华不想去医院,便留在司令部。
“怎么跟阿妮交代。”庄继华叹口气。
“你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宫绣画不客气的打断他,神色十分严肃:“鄂北战役,光复武汉,仅五战区便有十万将士伤亡,阵亡的就有八万之多,这场战争不是你挑起的。”
“文革,宫秘书说得没错,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宋云飞也补充道:“这次是汉杰,下次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小山,文革,现在你是统帅几十万军队的统帅,不能这样脆弱。”
庄继华正要反驳,门被推开了,徐祖贻在前,李之龙和王小山在后,三人鱼贯而入。庄继华顺势坐起来,徐祖贻快步走到床前,按住庄继华。
“文革,你就别起来了。”徐祖贻担忧中包含兴奋:“委员长明天要到武汉,可能要召开作战会议。”
庄继华微微点头,徐祖贻这是提醒他,鄂北战役结束了,但更重要的下一步战略走向,将在蒋介石这次武汉之行中确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