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说出的话却比那八旬的老翁还要苍老,满含着世事的艰辛与苦涩。他知道她的身体与别人有异,一整个冬天不觉得寒冷,时不时冒出来一股难以抑制的内力,爱流鼻血,她也不能吃大补的东西……
她所有的异样他都清楚,但是现在没有了,他见过她在夜半的时候拢衣服,见过她因为夜半着凉打喷嚏,见过她因为身体太虚,悄悄地扶着腰肢……
对于每天都在经历着死亡的将士来说,只要人活着就行,军营里面有将士成了家的,时常挂在嘴边念叨的,就是希望妻子改嫁,嫁个好人家。
一个女人守着,太苦了,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呢。
他读的大多都是兵书,没念过圣人书,所以对于礼教那些东西,也不很在意的……
“身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就没有资格去怪罪她。我只庆幸,我们都还活着。”
杜晞晨眼眶的湿润再也抑制不住,但她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挂着泪珠,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反正我江童也没有父母亲人,侯爷收留了我,教我安身立命之本,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江童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从来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有机会他却没什么说的,自己在心里想了一箩筐话,到嘴边只有简单的一句,“我们以后都好好的,这样侯爷也能安心。”
说完才发现杜晞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哭,也不会哄,他立刻就慌了。伸手想给她擦眼泪,结果眼泪没擦干净,反而给她擦了一脸血,混着眼泪一抹,立刻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呃,江童尴尬的顿住动作,嘴角憋着笑,杜晞晨也察觉到了不对,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当下有些郁闷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杜晞晨伸手去摸脸,她的手上也不干净,她自己给忘了,结果又给自己脸上添了几道血印子,那些狼血倒像颜料一样,红红的,不用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看着江童憋笑的模样,她恶趣味的伸手给他脸上也抹了一个大手印,江童一愣,见她兴趣盎然,便趁她不注意,再给她添一道。两个人子啊路上嬉笑打闹,如果放在画室里面一定很和谐,但他们手上的可是真血,周边又躺着许多狼的尸体,这个画面看起来真的不太美妙。
索性也没有别人看见,玩儿了一会儿,江童突然拥着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他的嘴唇很软,也很干,就是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就移开了,她甚至来不及回味,心中觉得微微的失落。
被吻的那片皮肤痒痒的,她想到了一个很流行的说法,就是男人吻的位置不同,代表的感情也不同,吻额头是最纯粹的感情。她何其有幸。
所以作为回报,她捧起他的唇瓣,狠狠地吻了下去,带有一点掠夺性。
两个人都紧张的心脏狂跳,甚至有些喘不上气,很久很久,杜晞晨才放开他,满意的擦擦嘴巴,似有无限回味,而江童则被她弄了个大红脸,索性月亮这会儿又钻进云层中去了,看不见他此时的窘迫。
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但现在时机场合都不对,两人还都有些尴尬,便加快了步伐,抬头已经能看到定边城高大的城楼,城楼上的火把彻夜通明,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都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