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厚德也把这位大臣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遍,这位大臣姓范名邮,字虚空,年纪三旬左右,长相平平,他目前是虞部郎中,兼史馆修撰、知制诰,善于辩论,只是性情乖僻,好友寥寥。
范邮刚刚奏完,文官中又有一人持笏施礼奏道:“禀殿下,臣以为殿下不可亲迎大郑使臣鲍谷,我大兴民富国强,水军强大,军备优良,又有长江天险可仪仗,即使大郑倾巢而来,却徒有疲惫之师,不敢轻易来攻,而我大兴可以逸待劳,蓄势待发,便一击即中。殿下此刻亲迎大郑使臣,却助长了大郑的野心,以为我大兴软弱可欺,必将得寸进尺,百般刁难,提出更加难以接受的要求,我大兴如今每年向大郑朝贡十万缗钱,令国库不堪重负,若是大郑因此而要求我朝再加朝贡,那时将得不偿失。所以臣请殿下三思。”
这位文官姓朱名饶,字飒然,官居刑部侍郎,年纪四旬左右,中上之姿。
韦夫达早已按耐不住了,慌忙奏道:“大谬啊,大谬,殿下,马尚书、朱侍郎与范郎中三人之言实属无稽之谈,一来殿下虽贵为监国太子,但鲍谷在明面上仍是我大兴宗主国大郑的使臣,代大郑皇帝出使我国,殿下亲自迎接并无废礼之处,二来我国近年来连连征战,早已外强中干,将寡兵弱,而大郑虽不如我国富裕,但大郑皇帝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且大郑兵精将多,我国尚不能与之匹敌,三来殿下若亲自迎接郑国使臣,以示尊敬,非是纡尊降贵,而是明处示敌以弱,暗里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一旦我国国盛兵强时,何惧区区大郑?”
沐厚德又马上将韦夫达的情况大致地跟沐玙璠介绍了一番。沐玙璠对于韦夫达一番慷慨激昂的狂言,没有丝毫愠色,而是认认真真地考虑韦夫达的一番言语,可是琢磨了没多久,他又感到头晕目眩,沐玙璠不敢再继续琢磨下去了。
沐玙璠还在纠结于头痛的事情上时,成峤向沐玙璠施礼奏道:“禀殿下,韦侍郎深见远虑,微臣心折首肯,臣不敢妄议国主之过,实在是因为国主操之过急,对邻国擅起争端,连连出征,致使我国如今府库空虚,失城丢池,人才凋零,如今大郑皇帝遣鲍谷来使,并非无心之举,微臣以为必是大郑皇帝有心为之,一则试探我国对大郑的态度,二则是打探我国的军情及民生,三则那鲍谷一定会提出一些难以接受的要求。我大兴虽有长江天险可以依仗,可是自三年前,我国与大齐交战失利后,痛失江北大片土地,同时我大兴水军在此一役之中损失惨重,而大齐却从中获得大批战船和训练有素的水师将领,如今大郑代齐而立,大郑若是一路自和州或扬州而攻,一路自荆国而攻,一路令东月王自东而攻,到时我大兴受到三面夹击,我大郑国祚岂不岌岌可危?所以微臣同意太子殿下以隆重的礼仪接待大郑使臣,以表示我国对大郑并无异心,如果他们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我们可以虚以委蛇、避重就轻。”
马彦录见到沐玙璠连连点头,马上附和道:“殿下,方才闻得太尉的金玉良言,顿时让下臣茅塞顿开,方才是下臣思虑不周,贸然进言,如今想来是有些冒进了,所以下臣也建议殿下亲自迎接郑国使臣,下臣必定追随殿下左右,一起去迎接使臣。”
其实沐玙璠点头,是不由自主的,并不是说他同意成峤的观点,可是马彦录误以为太子改变了想法,所以他立刻就改口了。
这时文班的大多数三品四品五品官员都向沐玙璠拱手施礼表忠心,表示愿意随同监国太子迎接使臣,只是武班官员没有没有多少回应,因为他们清楚迎接使臣的差事轮不到他们头上,他们也懒得操这份闲心。
其实沐玙璠现在是左右为难,他觉得自己骨子里有几分傲气,他不知道这份傲气是与生俱来的,还是离魂症导致的,他觉得既然自己身份高贵的很,区区一位外国使臣就让他亲自迎接,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不仅仅是怕丢面子,他也不清楚如何决定才是对大兴有利,可是他见成峤也同意自己亲自迎接大郑使臣,成峤之前也跟他说过,朝堂之上,要按照他的意见行事,他也不知道成峤的决定是对是错。如今他不但记忆全无,而且不能认真地思考问题,他现在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踌躇不定,犹豫不决。看到这么多人都同意自己亲自迎接外国使臣,他有点泄气了,是坚持不懈地主张自己的看法,保住自己高贵的面子?还是忍气吞声地接受群臣的建议,卑躬屈膝地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