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队部大门口,葛拴住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他妈夹板子气受的,你有能耐去把你那大侄子拉出去打一顿,他肯定在旁边看着喊加油。
高东海抓了抓自己所剩无几的花白头发,哎呀想骂娘啊!
“这个小瘪犊子太不让我省心了,他是疯了吗?昨天晚上他就跑我家去找我,非让我给陶知青那个女娃娃派个脱坯的活计,让我给骂出去了,没成想,今天我前脚去公社开会,后脚他就”
高东海捏紧拳头,看看趴在上面誓死守护办公桌的老搭档,忽然悲从中来。
“他们要是再这样无法无天,上溪大队老高家,三十泡子老高家,都会走到头,你不是总说那句话,物极必反,物极必反呐1
老支书看着高海东痛心疾首的样子,微微叹气。
已经来不及了,高家的摊子在三十泡子铺的太大,得势之后愈渐张狂,树敌颇多,长堤将溃,岂是堵塞一两个蚁穴就可阻止?
看看高明睿这样张狂独断的做派就知道。
看上人家小姑娘,拿出诚意来追求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现在不是包办婚姻媒妁之言的年月,可以自由恋爱啊,可人家刚一拒绝,你这回手就给人穿个小鞋,别说那样花朵般的小闺女,就是他这个糟老头子
那人家也看不上他啊!
吃商品粮的县招待所一个采购,却可以直接命令上溪大队的小队长,他高明睿是谁?土皇帝还是三十泡子的太子爷?
“你现在两条道,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同流合污。”
高海东顿时眼前一亮。
几乎个个大队的大队长和书记不对盘,唯独上溪大队例外,因为高海东跟自己的老搭档,那是光屁股娃娃,一块长大、一块迎风尿一脸、没事比大小的老伙计啊!
村里记工员和检验员分开了。
新上任的记工员是昨天还在土坯场里脱大坯的陶小甄知青。
听到王嫂子传来的小道消息,正在刷牙的叶兰芝恨得立刻想把手里的陶瓷杯子摔出去,想了想这是自己最后一个陶瓷杯了,她“嘡”的一脚把旁边的小马扎踹飞出去,然后一声惊呼之后陶瓷杯还是没能幸免于难,掉在碎砖头上把杯子的手柄给摔断了。
飞出的小马扎差点砸到同在院子里洗脸的鞠爱红。
鞠爱红兜头一盆凉水直接倒了叶兰芝满脸满身。
“啊啊啊,你有病啊鞠爱红,你干嘛泼我?”
“我看有病的是你吧?知不知道差点砸着我?”
叶兰芝眼睛也被泼进了水,使劲儿用手往外揉:“我不是没砸着你吗?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你妈,没有义务惯着你,一天天不是号丧就是乱发脾气,你要是再这样我连水都不泼你,我直接揍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叶兰芝刚刚那一脚踹飞了小马扎的同时也踢翻了自己的叫指甲盖,钻心的疼痛让她彻底失去理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凭啥陶小甄是记工员?”
“那凭啥陶小甄去脱大坯?”鞠爱红冷冷反问。
王嫂子过来拉架:“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因为别人那点破事吵嘴多不犯不着,快别哭了,你这脚都这样了,疼不疼?嫂子陪你去找赤脚医看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