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关心一件事,这些钱里面,能不能拿出一点,先帮职工把砚北二中的赞助费交上?”路格生说道。
“赞助费?”李林广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路格生和伍旭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便一五一十地向李林广解释开了。
砚北二中是砚北市的一所重点中学,教学质量好,离33所的距离也最近。从前,33所的职工子弟都是在砚北二中上学的。这两年来,学校改了招生制度,要求所有厂矿院所的子弟,都必须按人头交纳赞助费,才能够上学。赞助费的标准是每名学生5ooo元,这个数字已经远远出了家长能够承受的范围,只能依靠单位来支付了。
对于那些有钱的企业来说,每名学生5ooo元的费用,算不上什么,单位上也能够有名目列支,根本不需要家长操心。但对于33所来说,国家下拨的经费本来就不足,哪有钱支付这些费用。
这样一来,砚北二中就把33所的子弟全部都清理了出去,这些孩子要想上学,只能去离得很远而且教学质量低下的砚北七中。这种涉及到子女前途的事情,是最伤害职工积极性的,职工们集体找所里闹了几次,但所里也是无能为力,这件事也就一直久拖不下了。
有些当父母的,咬咬牙,自己找亲戚朋友借钱,给孩子交上了赞助费,才使得孩子能够留在二中。但对于那些经济更为困难、求借无门的家长,就只能让孩子到七中去读书,那份心酸的感觉,自不必说了。
路格生和伍旭两个人,恰好都有上中学的孩子,他们也都属于交不出赞助费的那种家庭。想到自己是堂堂的大学生出身,自己的孩子却要到升学率几乎为零的中学去就读,他们哪还有心气做什么科研。
“老李,不是我们不想为国家做贡献。我们献完青春献终身,这都无所谓。可是连子孙都要奉献出去,这种事情谁受得了?有这时间,我们还不如多在家里给孩子补补课,咱们没钱,好歹还有点知识吧?”路格生愤愤地说着,一仰脖子,又自己灌了一杯酒下肚。
“原来是这样。”李林广的心被触动了。路格生说的道理非常朴素,他们要的并不多,仅仅是能够让家人过得幸福一些,让孩子有点出息。如果作为国防军工第一线的研究人员连这一点都不能保证,国家又有什么理由去要求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呢?
“老路,老伍,我原来不知道这些事情,秦海也不知道,有些事情……误解你们了,我替秦海向你们道歉。”李林广诚恳地说道。
“道歉的话,老李你就别说了。这几天下来,我们也看出来了,秦组长不是一个只会唱高调的人,你和陈教授、岳教授更是真正有学问,而且愿意做实事的专家,我们这些人在你们面前真的很惭愧啊。”路格生红着脸说道。
伍旭也跟着说道:“是啊,其实我们也知道国家有困难,有很多单位比我们所的日子还难过,说真的,我们这样懈怠,也的确是不应该。”
愤懑归愤懑,对于他们这些科研人员来说,最起码的廉耻之心还是有的。拿着国家的工资不好好干活,他们也觉得丢人,这种事情真是拿不上台面来说。
李林广道:“你们有情绪,这一点完全合理。我不是当领导的,也不能对你们说什么。我今天晚上就把这件事告诉秦海,我向你们保证,秦海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们解决这件事情。不管是交赞助费也好,或者用其他方法也好,总之,一星期之内,你们的孩子一定能够回到二中去。”
“老李,你说的是真的?”路格生和伍旭二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李林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秦海办不到,33所所有孩子的赞助费,我老李负责帮你们要到。如果我说到没做到,我就是这个!”李林广也急红眼了,伸出手便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样子,赌咒誓地说道。
“老李!”路格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嘴唇哆嗦了一会,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他抓起另一个酒瓶子,用牙咬开瓶盖,又把面前一个喝汤的碗清干净,足足往碗里倒了二两酒,然后双手端起来,对着李林广说道:
“李教授,我路格生今天以此酒为誓,只要秦组长能够帮我家小菲回到二中,我这条命就交给他了,不把冶金工艺搞出来,我提头来见。”
说罢,他一口气把酒全部喝干,然后狠狠地把酒碗砸碎在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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