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戚寒这话看似轻佻无礼,却也在理,如今的南越王朝,官吏冗杂,干事者少,这风气若是再不改改,南越怕是要从骨子里烂掉了。
可朱大夫如今这般,到底是对明泽兄的死,存了芥蒂,先帝包庇了齐南伯,姑苏朱氏有怨言,倒是人之常情,是以这些年朱方在御史台偷懒,其他御史竟然也没啥意见。
“如今这风气,倒也难为咱们这位新帝了,这积重难返的官僚风气,若只是扬汤止沸,怕是饮鸩止渴了。赵温琰做事顾及的多了,行动起来难免左顾右盼。好在我没什么好顾念的。”谢歌浅伸了个懒腰,带着笑意说出这番话,可若是仔细看,她眼里哪里是懒散随意的神情,全是狠戾和决绝,不像一个碧玉年华女孩子该有的神情。
“你不怕伤及无辜?”朱戚寒歪了歪头,盯着她看。
“世上无辜之人何其多,当年无辜枉死的人还少吗?”谢歌浅冷笑一声,言语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何况,我也算不上好人,就算殃及池鱼......”
谢歌浅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朱戚寒清了清嗓子,把她从沉思中拉回来。
“查清楚了,这次护送王氏进江陵的,就是你家那好哥哥。我可提醒你,他沿途留下的痕迹太多了,招摇过市,但凡有点实力的江湖帮派一查便知,你尽快处理掉,免得将来给谢家招来无妄之灾。”朱戚寒摇了摇头,一副嫌弃的嘴脸,他对谢衣的印象就是话少脾气古怪,长得么还算过得去,如今又多了一条,好点傻。
“害,他还真是心大,倒是你,好好的不是让你把人引给言尚吗?最后怎么变成让谢衣当护花使者了,我估计啊,有人要报复言尚咯。”谢歌浅抬手扶了扶额头,虽然头疼,却又期待某位睚眦必报的江湖大夫想办法报仇的场景。
谢歌浅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不说他了,我昨日路过户部时,看见陶文恩了。”
“陶文恩?他不是在西境吗?怎么跑到江陵来了,还去了户部。”朱戚寒惊讶之余,立马陷入深思。
“看那位昨日的架势,明显是去之前就做好了打算,他如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陶文恩从西境召回来,估计还要有大动作,你让西境那边的人多留意一些,查查他此番回京的动机。若是有机会,最好你亲自探探他的口风,毕竟......毕竟他跟在明泽兄身边多年,想来对你会坦诚一些。”谢歌浅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显然要接近陶文恩,朱戚寒本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好,等浔阳事了,我找机会去见他一次。我今日便动身,他那边,你,多照看着些吧。”他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东西,递给谢歌浅,“账本给你,京中之事交给你了。”
“他都醒了两日了,你不亲自去看看他?他昨晚还念叨你呢。”谢歌浅转头接过账本,也没去翻看,倒是抬头看着朱戚寒。
朱戚寒笑着摇了摇头,眉宇间却看不见笑意,透着复杂的情绪,终是说道,“不了,此事当尽快了结。”
“你们俩还真有意思,也不知道拗的什么劲。”谢歌浅有些无奈,却也没继续说下去,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便也不愿点破。
看着朱戚寒嘴硬的样子,想到昨晚离开时看到的那个黑影,能在月影阁附近徘徊,还没有惊动王府和京门的人。
听说玥王府外已经拉走两波尸体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
谢歌浅不在理会朱戚寒,转身离开。
朱戚寒望着远处,双眸中有股暗暗的烈焰,那晚梧桐叶落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嘴巴里低声嘟囔着,是啊,拗的什么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