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思索片刻,将这个橡木桶拽出来抱到床上,并在一番研究之后,用剪线钳卡住了木桶上的一个木头塞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拔了出来。
“你问什么?”
雪绒花说话间已经拿起了酒瓶子,将最后一点酒液平均的倒在了两人的酒杯里。
“还剩下4桶半”
“我再抽支烟就睡”
卫燃摇了摇头,内心却暗暗叹了口气,他当然有自信不会留下痕迹被人找上来。
漆黑安静的街角,躲在阴影里的三个偷油贼几乎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着燃油流淌进油桶里的声音,并且借助这声音来判断是否灌满了油桶。
接下来这里的局势可能会像承诺的那样变好,也可能会变的更加糟糕,我个人猜测倾向于后者。
缝纫机道了声谢,迫不及待的撕开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分给了妻子,随后才自己叼上一根,任由摇篮帮他点燃。
他这边暗暗紧张的时候,雪绒花却已经熟练的一脚踩着车头的保险杠,双手用力一拽发电机的启动绳。
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里面浓郁的酒香,他果断的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了一个空桶,给里面倒满了不知道是否能用上的红酒。
这位热气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拎着的两个纸箱交给卫燃,又热情的和匆忙走来的摇篮以及睡眼惺忪的雪绒花打了声招呼,这才忧心忡忡的继续说道,“保障巴勒斯坦难民安全的国际部队今天就会离开贝鲁特,这条消息绝对准确。
借着挂在倒车镜上的那盏蜡烛灯,卫燃可以清楚的看到,此时的雪绒花穿着一条样式可爱的粉色睡裙,头上还戴着一个白色的发箍别住了金色的短发。
“哪来的?”
“我们弄回来多少?”摇篮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有”
闻言,刚刚松懈下来的众人立刻又绷紧了神经。
“我和你一起去”缝纫机开口说道,“我没办法看着你去冒险,所以要么我们一起去,要么我们都不去。”
借着车内的灯光,摇篮熄灭了煤油汽灯,紧跟着,车里的灯光也跟着熄灭,就连车库厚实的帘子和前后大小门也被孩子们相继打开。
一路尾随着这俩小伙子来到车库后面的小院子,他却发现,达拉尔此时已经醒了,这个小姑娘此时正在水龙头的边上忙着清洗雪绒花昨晚随手放下的脏衣服呢。
雪绒花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端起杯子和卫燃再次碰了碰,“我会试着做个合格的妈妈的。”
但无论四天后发生的爆炸事实如何,对于卫燃,不,对于每个了解历史的华夏人来说,那又何尝不是贝鲁特版本的“卢沟桥走失的士兵”?
眼瞅着乱局将起,卫燃却根本没办法提醒这些忙着点燃煤油汽灯的人,只能看着那盏灯释放出刺目的亮光,又看着他们将一桶桶偷来的汽油倒进了那辆急救车足有125升容量的干涸油箱里,以及车头那台两冲程发电机的油箱里。
和卫燃对视一眼,两人沿着急救车边的缝隙快步跑到了车头的位置。
“我们需要什么时候做出决定?”缝纫机开口问道。
在那些孩子们的欢呼声中,雪绒花已经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片刻后,车里的照明灯相继亮起,尤其车载的收音机也开始工作,播放起了一个法语新闻类节目。
穿过木门又点燃了蜡烛灯,他先去重新冲了个澡并且好好洗了洗手上残存的油污,随后又从金属本子里取出一个油桶,凑到水龙头的边上接满了冰凉的清水。
“再陪我喝一杯吧”
还不等把酒杯和带回来的那瓶酒放回急救车里,他却隐约听到了帐篷里缝纫机和摇篮的交谈声。
这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背着个硕大帆布包的白人男性看着恐怕最多也就30岁,他有着浓密的连鬓胡子,以及比胡子更加茂盛的金红色爆炸头。
遗憾的是,最后三个油桶大家都没有灌满,那抽油管里便已经不再往外流淌燃油了。
话题聊到这里,摇篮也突兀的换了个卫燃听不懂的语种说了些什么,紧随其后,缝纫机也换上了卫燃听不懂的语种。
“要来一杯吗?”就在他关上车门的时候,旁边的雪绒花也开口问道。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帆布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几个邮包,“这是你们的包裹。”
“当然是这些东西”
相比这略显孩子气的睡前衣着,两人中间的发动机盖上不但摆着一瓶酒和一支高脚杯,而且还摆着一个打开的玻璃罐头瓶,那罐头瓶里,装满了棕红色的椰枣干。
卫燃点点头,摸出一盒“捡来”的香烟递给了对方,“拿去抽吧。”
卫燃拿出另一包没抽完的香烟朝身旁不远处的雪绒花问道。
“快开门1
直等到帐篷里的蜡烛灯熄灭,卫燃才拎着两个高脚杯离开车库再次走进院子,先将它们仔细的清洗干净放在一边,随后取出手电筒看向了摆满汽修设备和零件的小房子。
“和我来”
卫燃在玻璃杯的碰撞声中轻声说道,随后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荆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缝纫机带着艾德和汉瓦德走进了挂着男士皮鞋的帐篷,雪绒花则带着拉玛和达拉尔走进了挂着高跟鞋的帐篷。
“谢谢”
稍作犹豫,他还是举着跳动着火光的打火机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车身,随后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进去。
“我明天早晨还会过来的,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所以说语言任务之一已经完成了?
卫燃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件事情,所以现在他们用的到底是什么语言?
“这些是拉玛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不会的”
所以先生们,女士们,你们要认真考虑下接下来是否继续留在这里了。”
重新安静下来的夜色里,三人很快便各自将第二个油桶灌满,转而塞进了第三个油桶里。
等到14号,刚刚走马上任的篱笆嫩伪军总桶就会被一颗200公斤的炸弹送去领盒饭。
甚至在进入这段历史片段之前,他还曾经特意问过恰巧在林场的卡尔普有关那颗200公斤炸弹的事情。
不止她,艾德和汉瓦德也在吹灭了蜡烛灯之后各自抱起了一盆衣服,熟练的开始了搓洗。
“嘘——”
“看来我们今天能弄到很.”
“电瓶应该已经充满了”
“谢谢”
缝纫机拧死油箱盖的同时开心的说道,“这些汽油和兽医傍晚带回来的那两桶足够所有的手术室用上一周了。”
虽然搞不清那老帅哥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到底是猜测还是知道些什么内情,虽然这姑且算是“猜测”的猜测和他了解到的历史记载大相径庭。
各自拎上两大桶燃油,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走走停停的原路返回了医院。
“来篱笆嫩之前,我从来不喝酒的。”雪绒花自嘲般的说道,“像个清教徒一样”。
不知道这俩小伙子这么早起床是要做些什么,卫燃也就只能点点头,重新躺了下来。
“局势已经这么严重了?”摇篮皱着眉头问道。
等卫燃从车顶跳下来的时候,第三根抽油管也被缝纫机塞进了油桶里。
“决定了”
想想倒也正常,这里毕竟是篱笆嫩,一个听起来似乎禁酒,实则有着数千年葡萄酒酿造历史,而且被同样喜欢葡萄酒的法国统治过一段时间的国家。
我听说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加恶劣,尤其很多产妇,很多受伤的产妇,她们根本没有能力赶到医院待产,所以我想去那里做些什么。”
“只是最坏的打算”
“你们先回去”
雪绒花同样将椰枣丢进嘴里,拿起那个玻璃罐头瓶说道,“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那个小可怜偷偷爬进了被炸毁的商店里找到的这些椰枣。”
“兽医,你还有香烟吗?”缝纫机低声问道。
艾德朝着卫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又指了指隔间。
但他却更加清楚的知道,明天,9月11号,负责保障难民安全的国际部队就会撂挑子离开贝鲁特。
“干杯”
关上车门不紧不慢的点燃了一颗香烟,卫燃忍不住又琢磨了一番自己到底学会的是啥语言,以及这次为什么没有不适感,直等到一颗烟即将烧到过滤嘴,这才将其踩灭,举着打火机走进了帐篷里。
重新爬上车顶,卫燃将三根抽油管一一塞进了油箱里,与此同时,缝纫机和摇篮已经格外熟练的各自拿着一根抽油管凑到嘴边用力一吸,并且赶在汽油进嘴之前,摸黑将其塞进了带来的油桶里。
恰在此时,身后车库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拍的嘭嘭作响!
热气球说着,已经转身往外走,“我该去通知另一个组了,祝你们所有人都活到21世纪。”
话音未落,这个瘦高的男人已经骑上了一辆土黄色的日产越野摩托,在发动机的轰鸣中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众人对视一眼,缝纫机拿着他们夫妻的包裹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还是先准备今天的工作吧,我们等晚上再做决定。”